,她眨动着眼睛,一直等模糊的视野重新明晰起来,这才走出培养舱。
“又见面了……奇怪,怎么又是你?我记得你已经通关这个副本了才对。”
她看起来和这个研究室几乎是同色调的,白色的实验服、白皮肤,还有乌黑的发与眉睫,伸出的指尖泛着莹润的白光,“注射剂给我吧,我送你离开这里。”
斐的手里握着从背包里取出的药剂,他没有交出去,转而道:“你可以尝试感受一下周围,我们现在不是在副本里。”
意识体闻言有些困惑,她试探着进一步扩张领域,而后皱眉,“不对劲……领域以外的区域是应该空白才对,但是我能够感知到更多。”
意识体回想起什么,她惊慌失色,“我不会又跑到其它怪谈的领域里头了吧?不对啊,我怎么记得我是强撑着赶回来才睡着的。”
斐:“……又?”
斐:“你们怪谈之间还带串门的?”
“没有玩家的时候我偶尔会去其他副本逛逛。”听起来她已经完美适应了作为主体意识的生活,并且发挥了曾有的恐怖社交能力,“有的怪谈比较内向,多接触接触就好了。”
“高危难度的副本相对来说玩家比较少,其实空闲时间还挺多的,怪谈的领域又没什么娱乐活动,虽然由于限制,大部分时间我都在睡觉,但是清醒的时候真的很无聊啊。”
日常被各种外向浓人骚扰的斐闻言陷入了沉默,他没想到自己有天会为那些无助的内向怪谈点蜡,“我还以为变成意识体你会很痛苦,这么说,你过得还不错?”
“还好吧,反正又没死透,变成怪物而已,还不用熬夜赶报告听领导画大饼,这日子多舒服,我感觉世界都变美好了。”意识体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真切笑容,相当的灿烂。
她慢慢地补充:“而且我是高危本的意识体,大部分情况下都能横着走,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爽翻了好不好,唯一的缺点就是无聊,不过生前没怎么睡的觉我倒是补回来了。”
“啊,对了,还有这玩意来着。”意识体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她的语气带着嫌弃,“怪谈的原有意识没完全消失,有时候会跳出来,左右脑互搏导致我时不时就会头痛一下。”
斐:“……”
他若有所思,“需要我帮忙吗?我可以帮你清除掉不干净的东西。”
意识体刚想应好,惊慌的叫声便在脑子里响起,吵得她要说的话卡了壳,她觉得奇怪,“这家伙天天喊着要我杀掉所有玩家,但是它好像很怕你,你在很早之前进过这个本?”
“没有,可能是它胆子不怎么样,欺软怕硬罢了。”斐平淡地点评了两句。
“有道理,我觉得也是。”好不容易碰到个熟人玩家,意识体恨不得拉着人畅聊一整天,她扯到了新的话题上面,“领域没有时间的概念,放在现实应该过去很久了吧。”
斐上一次见她是在两年前,确实隔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是的,已经过去两年了。”
“……居然才两年?”她在领域里面也不完全处于信息闭塞的程度,毕竟最熟的几个怪谈意识体基本都认识斐,外面的事情她多多少少知道个大概,“我还以为有四、五年呢。”
“那你很勤奋啊,劳模玩家,正常来说混成高级玩家最少也需要个三年吧。不过我怎么记得刚开始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是一副置身事外、随便怎样的态度?”
斐愣是把通常意义上的三年时间缩短成了一年多,简直是不要命地高强度挑战最高难度副本,她总算明白为什么那帮危险的家伙会说怪谈游戏来了个疯子。
意识体挑了下眉,她似笑非笑,“那你变化也太大了,是真的有所追求,还是你跟总系统达成了什么交易?毕竟怪谈游戏找寻玩家没什么规律可言,很有可能会选中身边人。”
斐不置可否,不过这样的态度也基本是默认了她的话。
“你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斐生硬地转移了注意,他感觉她似乎是保留完整记忆的,只是怪谈游戏应当不会那么好心。
不出所料,意识体摇了摇头,随即又补充几句:“我只记得怪谈的领域名了,我的记忆变得很模糊,过去的经历只隐隐约约记着大概,细想的话不太完全。”
斐听到这问她还记不记得自己家的所在地址,意识体对此表示她当然不可能会忘,她不管忘记什么都不会漏掉这一点。
“那你可以去见他们了。”斐重新捡起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偏得没边的正题,他尝试跟人解释清楚现状,“我们现在不在怪谈游戏里面,而是现实的A市。”
意识体半信半疑,受到限制的她无法再离开怪谈游戏,可斐确实不是那种乱开玩笑的性子,况且他的表情很认真。
斐看她还是没完全相信,他思索片刻,打算带人转换位置去附近的区域,又想起异性之间得保持适当的距离,于是他提前道了句歉才触碰到她的手臂,随即用了空间道具。
没有往日热闹填充的商城透露出许久不见的熟悉感,她的神情略显恍惚,伴随着细微的茫然,污染尚未彻底消退,但这里同时也存在着有别怪谈世界的鲜活气息。
“我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介绍自己还提了一嘴是A市本地人这件事,我不知道你是哪个区的,只能随便选了个地方。”
她听见斐说的,忽地笑了起来,偏过头时直直望进了他少有波澜的眼瞳,“你的记忆力是不是好过头了,不说这是很久之前的事情,况且我们都没见过几次,你竟然还记得。”
“取代怪谈的意识部分之后,你给我的感觉和先前也完全不一样。”意识体的话意有所指,她并未隐瞒,直言不讳地指出了违和的关键点,“像是一个不完全相同的同类。”
“‘我们真正的同伴’,那家伙也是这么形容你的,原本我还以为是你和他关系不错的缘故,直到见到你,我才发现不是。”
斐当然知道她口中说的是谁,只是不发一语,垂眼之际左眼那颗浅色的痣尤为醒目,他转动着圈住细瘦指骨的翡翠戒指,“也许是吧,总归是猜测而已。”
他仿佛没听出面前人堪称明示的提醒,却更像是早已心知肚明,与意识体全然相反的是,她作为逝去的人类融入了怪谈的世界,而过去空白的他遵守着人类社会的秩序与规则。
“这里真是A市的话,我就住在附近。”意识体看向斐,对方领悟般再次抬起手,带人去了她口中更加具体的位置。
斐操控着阴影将两人的身影同时隐藏,污染还没完全退去,他干脆去了门口,正好留出单独的空间,临走前他询问:“他们没法看见我们,需要我取消掩盖吗?”
她凝望着不远处的家人,呆呆地点着头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