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任凭差遣!(第1/2页)
林夕的心脏因这巨大的信任和如山般的重压而剧烈跳动。
他猛地站直身体,仿佛被注入了无形的力量,对着话筒大声吼道:“是!书记!坚决完成任务!保证完成任务!”
他说完,立刻挂断电话,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和汗水混合的液体,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锐利和坚定。
林夕转向同样屏息等待着的智远方丈。
方丈的目光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对灾害的沉重忧虑,有对政府救援的殷切期盼,更有对自己无力独撑危局的惭愧。
林夕迎着他的目光,将书记的指示简洁有力地复述了一遍,尤其强调了“全面接管协调现场”的授权。
他紧盯着智远方丈的眼睛:“方丈!书记说,需要您和寺里全力支持配合!”
“请召集所有能做事的师傅们!”
“人手不足,立刻招募被困群众中的志愿者!”
“组织起来!力量就来了!”
智远方丈毫不犹豫,立刻双掌合十,大声应道:“阿弥陀佛!责无旁贷!”
“林秘书,您只管下令!”
“清凉寺上下,包括老衲在内,任凭差遣!”
“寺内所有空间、所有存粮物资,一律开放用于救援!沙弥何在!”
他猛地转身,对身边一直待命的小沙弥以及其他闻声靠拢过来的几位年长些的执事僧喊道,“立刻敲响警世钟!”
“召集所有能行动的师兄弟!听从林秘书统一调配!”
沉重浑厚的铜钟声,穿透了狂躁的雨幕,在清凉寺上空一遍又一遍地回荡。
这不再是暮鼓晨钟的佛号,而是集结的号角,是危难时刻凝聚人心的最强音!
许多原本瑟缩在角落的身影,不由自主地被这深沉而有力的钟声吸引。
抬起了头,看向大殿的方向,眼中第一次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之火。
林夕瞬间成为了这座风雨古刹中唯一的“灯塔”和“中枢”。
他快速将小李和几个年轻力壮、看起来还算镇定的青年组成“疏散组”,将所在大树下躲雨的人群安置到安全的地方。
否则,一个惊雷砸下来,后果不堪设想!
他恳请几位执事僧和年长的居士,利用他们在佛门多年的威望和经验,成立“心理安抚组”。
他们的任务是深入到拥挤恐慌的人群中去。
尤其关注老人、妇女、儿童和体弱病者,用温和而坚定的语调传递救援正在路上的信息。
引导大家互助互爱,稳定情绪,杜绝谣言的滋生和恐慌情绪的蔓延。“告诉他们,党和政府没有忘记我们!救援已经在路上!”
接下来的时间里,林夕协助方丈将寺内包括不对外开放的藏经楼及所有能用的空间都开放出来,尽可能让更多人避雨。
僧众们拿出了所有储备的干粮。
虽然每人只能分到一小口,但至少缓解了饥饿感。
时间在一分一分钟地流失。
大雄宝殿内,香火早已被潮湿的空气压得奄奄一息。
残余的几缕烟雾,狼狈地缠绕着斑驳的彩绘横梁,试图攀附一点未尽的佛性。
困在其中的满满的游人香客,像被无意冲入这方浅洼的鱼,焦灼地翕动着。
每一次望向窗外那片被雨搅得混沌的世界,呼吸便更窒重一分。
时间黏稠得如同凝固的胶质。
最初的低语是从一位母亲怀中传出的。
孩子的小腹传来清晰的鸣响。
她慌忙将孩子搂得更紧,哼起走调的摇篮曲,企图盖过这令人窘迫的生理诉求。
然而这声响却像一粒火星,瞬间引燃了四周空乏的胃囊。
焦虑开始变质,悄然发酵成一种更为具体的不安——饥饿。
人们翻遍行囊,只掏出几瓶见底的矿泉水和几包皱巴巴的、已然潮软的饼干碎屑。
一种集体性的茫然与微弱的恐慌,在冰冷的空气里无声地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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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山寺门开了。
一支救援队伍开了过来。
他们这些人,有男有女,携带着压缩饼干、面包蛋糕、瓶装水、雨衣、退热药品等应急物资来了。
这支长长的队伍一进入寺门,瞬间分散成数只小队,向不同的人群聚集地奔去。
“我们来了!”一个清亮的女声,像一把快剪,豁开了大雄宝殿内的雨幕与沉郁。
所有人的目光倏地投向殿门。
秦怡就站在那里。
她的发髻被风吹得有些散乱,雨水顺着雨衣的帽檐成股流下,脸颊冻得微红,却不见丝毫狼狈。
她身后跟着几个同样穿着雨披、浑身湿透的年轻人。
每人怀里都抱着几只硕大的、看起来极沉实的纸箱。
她一步跨进殿内,甩了甩雨帽上的水,目光迅疾而温和地扫过殿内每一张惶惑的脸。
“我们是徒步来的,来晚了!”
她开口,声音不高,却极有穿透力,压过了殿外的风雨声,“雨太大,路一时半会儿通不了,大家肯定都饿了。”
“带了瓶装水、面包蛋糕来,先垫垫肚子,别嫌弃。”
殿内静了一瞬,只有雨水砸在石阶上的轰鸣。
那怀抱孩子的母亲最先反应过来,眼眶骤然就红了,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秦怡身后的小伙子们已经利落地打开纸箱。
刹那间,一股极其醇厚、温暖、带着浓郁奶香和刚出炉小麦气息的味道,凶猛地炸开。
以一种近乎野蛮的温柔,驱散了殿内阴湿的霉味,撞进了每个人的鼻腔。
那是最原始、最足以抚慰人心的食物的力量。
是面包。
一排排金黄饱满的餐包,表皮油亮。
一只只裹着酥皮、露出诱人火腿肠的花式面包。
还有几大袋切成厚片的吐司,组织细腻。
“来,大家别客气,都分一分。”秦怡亲自拿起几个面包,递给离她最近的几位老人。
她的动作自然而笃定,没有施舍的意味,倒像是一位能干的家主在招待突然到访的客人。
人群活了过来。
人们小心翼翼地接过食物,最初的拘谨迅速被强大的食欲覆盖。
咀嚼声、低低的赞叹声、孩子满足的咿呀声,取代了先前沉重的寂静。温度仿佛都回升了几度。
秦怡没闲着。
她一边分发食物,一边和人们搭着话。
“老师傅,您牙口还好吗?这吐司软和,您吃这个。”
“小朋友,豆沙馅的甜,喜欢吗?”
“大姐,别担心,江书记已经联系上县里的公交公司了,路通了就派车来接咱们下山。”
她说话条理清晰,自带一种让人信服的气场。
那位之前几乎要崩溃的母亲,小口喂着孩子吃一块柔软的蛋糕胚,眼泪终于无声地滚落,但这一次,不再是绝望。
分发到殿角时,秦怡注意到一个靠着柱子坐的年轻人,大学生模样,戴着耳机。
他对周遭的热闹恍若未闻,只盯着自己没电的手机屏幕,脸色阴沉。
秦怡递过一个面包,他愣了一下,生硬地摇了摇头。
“吃不下?”秦怡没收回手,“小伙子,空着肚子更心烦。”
“多少尝一点,甜的,能让人高兴些。”
年轻人抬眼看了看她,迟疑片刻,最终还是接了过去,低声道了句谢。
秦怡笑了笑,没再多说,转身又去照看别人。
食物很快抚平了焦虑的褶皱。
殿内的气氛彻底变了。
人们开始低声交谈,甚至有了零星的笑声。
有人分享起自己包里最后几颗糖,有人互换着联系方式。
那层冰冷的、将陌生人隔绝开的无形壁垒,被面包的香气和共患难的处境悄然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