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梢一只黑羽鸟静静观望,鸣叫一响,振翅而去。
……
午后,法海归返居所,卧于床榻。
忽地双目骤睁,似有所察。
“来人!”他一声厉喝。
房门被推开,两名青年匆匆入内。“师父,可是有事吩咐?”
“随我出门。”法海起身背篓,步出院门。
二人紧随其后。
一路北行,林木渐密,古树盘绕,枝叶蔽日,阴气弥漫,野兽低吼隐现其间。
“师父,此处是何地界?”其中一人低声问。
“莫叫我师父。”法海神色肃然,“想学本事,便跟到底;若怕死,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两人对视一眼,咬牙跟上。
前行不久,一片幽湖浮现眼前,水面泛着青光,寂静无鱼。
法海凝视湖心:“此地乃我师悟空和尚所居洞府。湖水剧毒无比,生灵避之不及。”
“既如此凶险,为何师父要住在此处?”青年不解。
“正因凶险,才适合修行。”法海淡淡回应,“弱者畏之,强者居之。”
“哈哈,外人哪里知晓,我师父正是当年西行路上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孙悟空。这湖底下藏着一件宝物,位置隐秘,唯有潜入深处才能寻得。谁能将它取出,谁便能得此灵物。”
“长老,那究竟是何物?为何不能取走?”一人皱眉发问。
“此乃天地孕育的奇宝,可吸纳自然精气滋养自身。若置于寺院之中,因无足够灵气支撑,终有一日会吸尽周遭生气,反令殿堂衰败,甚至化为荒墟。更危险的是,湖水含毒极深,触之即死,连骸骨都无法留存。”
“原来如此!怪不得您不让大家下水,竟是这般凶险之物。”
“呵呵,所以切莫轻举妄动湖中一草一木。”
“明白!感谢长老开示。”二人恭敬作礼,心中豁然。
法海轻叹一声,转身继续前行。
一路跋涉,昼夜不息,足足三日之后,终于抵达一处幽深山谷。四周林木繁茂,草色青翠,雾气缭绕。
“师叔祖就在那边。”法海望向谷中一角,“我能感应到他的气息。”
“师叔祖?”
“去吧,记住,谷内万物皆不可碰,尤其是湖中的那颗灵珠。”
两名弟子郑重应诺,随即朝山坡走去。
刚至半途,便见一块巨岩之上盘坐着一位老者。虽年迈苍老,却气势逼人,目光如电,令人不敢直视。
“参见师伯!”两人慌忙跪拜叩首。
老者微微睁眼,淡淡问道:“你们是谁?”
“回禀师伯,晚辈法海门下弟子李明远,这位是张志强,乃师侄。恩师言我们根基尚浅,恐误前程,特遣我等来此修行,请您赐教。”张志强语气谦恭,举止得体。
“嗯,确有潜力。你师父所言不虚。”老者缓缓道,“昔日我困于此地,幸得法海师兄相救,才得以脱难,并在此留下一套吐纳修炼之法。”
听闻此言,三人皆面露惊异。未曾想师父竟有如此神通,连传说中的大罗金仙亦能抗衡,实乃高深莫测。
“师伯,我们愿正式拜师!”两位弟子激动不已。
“我已立誓闭关静修,不再收徒。”老者淡然道,“但观你们根骨出众,便破例传下此诀。望你们勤修苦练,不负机缘。”
“谢师伯成全!”二人感激叩首。
“今日即可领取一份吐纳心法。从明晚九点起,准时来此练习,不得延误。”
“遵命!”
山谷深处,风声低回,落叶轻旋。老者独自盘坐于青石之上,眉目沉静,似已入定。
不久,远处传来杂沓的脚步声,一队身着黄袍的道人疾步而至,列队躬身。“见过师兄!”声音齐整,恭敬有加。
老者缓缓睁眼,目光如霜。“我早有明令,此地禁足,非我允许,谁也不得踏入半步。你们竟放任外人进入,形同虚设?”
众道人伏首在地,颤声道:“我等失职,甘受责罚。”
老者挥袖,语调平淡:“罢了,不值得多费口舌。”
“师尊今日亲临,可是伤势未愈,不宜奔波。”一位中年道人小心翼翼开口。
“我是来找法海。”老者语气低缓,却带着不容置疑,“没想到撞见你们这群酒囊饭袋。当年将《易筋经》托付于你们,原指望能延续正道薪火,如今看来,不过是一场空梦。”
“我们日夜苦修,奈何根骨愚钝,未能参透经义精要。”
“滚吧,莫再让我看见你们。”老者挥手,毫不留情。
“师兄真要离去?”
“三百年了,该走了。”
“此后,可还会归来?”
“天地广阔,缘起则聚,缘尽则散。”老者轻叹,起身向谷中缓行。
众人俯身相送:“恭送师兄!”
忽然,半空中一声冷哼炸响,一道白影自山崖腾起,刹那间挡在老者前方。
来者须发如雪,面容红润,一身道袍猎猎作响。他双目如电,直视老者:“此乃清虚观辖地,阁下擅自闯入,是何居心?”
“清虚观?”老者喃喃,面露不解,“这名字听着倒陌生。”
“你竟不知清虚观?”对方愕然。
“我又何必知道?”老者反问,语气平静却锋利。
那道长一时语塞。他凝视良久,冷笑出口:“好一个狂徒,竟敢在我门前放肆。信不信我一声令下,千名道士齐聚,将你这妖邪就地诛杀?”
“哈哈哈……”老者仰天大笑,骤然睁眼,瞳中寒光乍现。他盯着道长,声音阴冷:“你要杀我,尽管动手。但别忘了,你若断了我的命,那部呼吸吐纳的秘法也就永远消失。你,真的舍得吗?”
道长脸色数变,咬牙道:“休想用此等伎俩胁迫于我。我乃清虚观掌门首徒,修行数十载,岂会为你几句虚言所动。”
“哟,原来是清虚观的首席弟子,名气不小啊。既然碰上了,我也就不瞒你了,那本呼吸吐纳的秘籍,确实藏在这洞里。你不信?尽管进去瞧瞧,我绝不拦你。”老者斜眼扫了他一下,嘴角带着讥讽,语气缓慢而轻慢。
“你……”那道士咬牙切齿,满脸怒意,却始终不敢迈进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