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靳尧握着方向盘的手倏地一紧,他没有立刻回答,车子平稳地向前滑行了几十米,缓缓靠向路边停下,才转过头。
他深深凝望温翘,“这个问题不需要‘如果’,你在哪边,我就在哪边,立场在我这里,没有姓氏。”
温翘挑了挑眉,“你就不问问为什么?就不怕我发疯,把霍家搅得天翻地覆?”
先不说霍大哥手机的事,单是孩子的事如果坐实了,对霍家来说就是天大的丑闻。
“不用问。”他语气没有一丝犹豫,“你想做的,就是我要做的,你想掀翻的天,我来替你兜着。
而且,我不允许你说自已发疯,你从来不是会无缘无故发疯的人。”
他说完,重新发动了车子,汇入车流。
一股滚烫,猝不及防的冲上喉咙,堵得温翘一时说不上话来。
霍家长孙满月宴的请柬撒得满天飞,晚上下班前程恰恰打来电话:“去不去?”
冲着霍家的面子,肯定得去。
但要是冲着沈安若?那另说。
温翘正收拾东西准备下班,闻言眼皮都没抬:“去。”
程恰恰一愣,“为了霍靳尧?”
温翘没接这话茬,只吐了三个字:“有好戏。”
“真的?”程恰恰声音立刻高了八度,“那我也去。”
两人一拍即合。
挂了电话,看见唐韵的微信。
“温工,怎么样了?”
温翘回复:“沉住气。”
唐韵:“不是我沉不住气,每次想到我的孩子,就好像被剜了心头的肉。”
隔着屏幕都感到了对方的绝望。
温翘指尖悬在屏幕上停留半天,只回了两个字:“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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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月宴在六星级酒店举办,格外气派。
霍父满面红光,亲自在门口迎客,连平时不离手的拐杖都扔一边了。
温翘挽着霍靳尧的胳膊进场时,霍父脸上的笑“唰”地一沉:“家里办喜事,你踩着点跟客人一块儿到,像话吗?”
霍靳尧扯扯嘴角:“有您在,哪显着我。”
霍父一指温翘,火气直冲她而去:“是不是她拖着,不让你来。”
“是我不让她来。”霍靳尧攥紧温翘的手,往前一递,“看,霍氏最大股东亲自赏光,够给老爷子您面子了吧?”
霍父气得直哆嗦:“你……就没见过你这么混账的。”
温翘被霍靳尧拉着往里走,实在没憋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就不怕把他气死?”
“不会。”
“为什么?”
霍靳尧:“算命的说他能活到一百岁。”
温翘:“……你还信这个?”
霍靳尧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信啊,祸害遗千年,区区一百年算什么。”
温翘:“……受教了。”
进了宴会大厅,众人神色各异。
霍靳尧却面色如常,手就没从温翘腰上挪开过,像要焊死在那儿似的。
任谁来敬酒攀谈,他都只微微侧身,大半张脸还朝着她。
对那些攀谈的人,敷衍的很。
脸上就差明晃晃的写上:别打扰老子。
温翘懒得虚与委蛇,陪着霍靳尧应付完两拨人,就躲到角落自顾自的吃起了东西。
她一边吃点心,一边伸长脖子在人群里找程恰恰的身影。
然而还没找到,霍靳尧就跟了过来。
温翘皱眉:“你离我远点儿,省得你爸又说是我绊着你不让你去应酬了。”
这话明显是在回敬进门时霍父甩给她的锅。
“他敢说你一句试试。”霍靳尧冷笑,“我非气死他不可。”
“你不是说他气不死吗?”
“普通火力当然不够,加点火力呗。”
正往这边走的沈安若脚下一顿:“......”
她很快调整好表情,端着酒果汁走过来:“靳尧,翘翘。”
自从孩子出生,温翘还是头一回见沈安若。
刚出月子的她,紧身旗袍裹着玲珑曲线,哪像刚出月子的样子。
温翘扯出个笑:“还没恭喜你呢,喜得贵子。”
沈安若目光扫过周围,语气亲和,“这儿人多,咱们上楼吧。”
霍靳尧眉头一蹙,拒绝的话刚到嘴边,温翘已笑着应声:“好啊,正好还没见过宝宝呢。”
“请。”沈安若唇角弯起恰到好处的弧度。
楼上这层,是宴会厅特意隔出的清静处,专供重要宾客休息。
沈安若引着两人走进其中一间休息室,里面坐着沈家和霍家的几位女眷。
沈安若从沈母怀里接过孩子,脸上自然而然的罩了一层母性的光辉。
温翘看着那漂亮的小宝宝,不动声色道:“是我眼神不好吗,感觉不像霍大哥,也不像大嫂呢。”
她已经八百年没叫过沈安若大嫂了,今天特意用了这个称呼。
也因此,霍靳尧仿佛被抚慰到,难得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上应声,“是不像。”
沈安若笑了笑,“孩子小,还看不出来,等眉眼长开了就像了。”
沈老太太满面笑容的看向霍靳尧:“靳尧啊,来了就好,这儿都是女眷说话,你沈爷爷和霍家几位叔伯都在隔壁,刚才还念叨你呢,放心,温小姐我们一定招呼好。”
“不用。”霍靳尧径直走向一张单人沙发坐下。
然后,他就那么定在那里,不理会任何人,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像生了根似的死死盯在温翘身上。
仿佛周遭的一切人声、笑语都成了模糊的背景板。
空气骤然沉了下去。
沈安若抱着孩子,笑容温婉的打破沉寂:“翘翘,我记得斯琦表哥家孩子满月宴那会儿,你就特别喜欢小孩儿,眼睛都挪不开,来,要不要抱抱?”
斯琦表哥,就是陆令慈的侄子。
“好呀。”温翘没多想,小心伸出手。
沈安若把孩子轻轻递过去。
温翘一手稳稳托住孩子柔软的后颈,另一只托向小屁股的手还未完全到位,沈安若托着孩子身体的手,极其自然的就松开了。
孩子猛地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