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拒之门外(第1/2页)
次日清晨,林越换了身利落的藏青色劲装,将王烈给的令牌贴身收好,又在腰间别了柄轻便的短刀。昨夜他已让捕快打听清楚苏家三位少爷的底细:大少爷苏文主管家族生意,性子看似温和,却把绸缎庄的账目打理得滴水不漏;二少爷苏武痴迷武道,常年在外与人比斗,名声不算好;三少爷苏哲去年刚从邻州游学归来,平日里深居简出,没人知道他底细。
这些信息像散落的珠子,暂时串不成线。林越明白,要解开青纹玉失窃的谜团,还得亲自去苏家府邸看看。
再次来到城西苏府门前时,天刚过辰时。晨雾尚未散尽,笼罩着朱漆大门上的铜环,泛出一层朦胧的光。与昨日不同,今日门前的侍卫换了人,依旧是两名精壮汉子,但站姿更为挺拔,腰间的佩刀样式也更显精良。
林越刚走近,左边那名侍卫便抬眼看来,目光如鹰隼般锐利,落在他身上时带着明显的审视。这绝非普通护院的眼神,更像是经历过生死搏杀的武者。
“站住。”侍卫开口,声音低沉,“此处是苏府私宅,闲人免进。”
林越停下脚步,拱手道:“刑捕司捕头林越,昨日已来过一次,今日特来拜访苏老爷,事关青纹玉失窃一案。”他说着,便要取出令牌。
“不必了。”右边的侍卫打断他,语气比昨日的护院更冷硬,“家主有令,府中事务自有处置,无需刑捕司插手。林捕头请回吧。”
这人说话时,胸口微微起伏,一股若有若无的气劲散出,吹得门前石阶上的落叶轻轻颤动。林越心中一凛——炼肉境中期!而且看这气息沉稳程度,比自己麾下那几个同样境界的捕快还要扎实几分。苏家果然底蕴不浅,连门口侍卫都是这般好手。
“苏府失窃,按律本就该由刑捕司介入。”林越不动声色,语气却多了几分坚持,“我并非要插手苏家内务,只是想勘察一下失窃现场,或许能发现些线索。若真是外人作案,早日抓到窃贼,对苏府也是好事。”
左边的侍卫嗤笑一声,眼神里的轻视毫不掩饰:“林捕头是觉得我苏家没人?家主乃是炼肉境巅峰,府中护院也都是武道修士,若连个窃贼都抓不到,岂不是让人笑话?”他往前一步,刻意释放出更强的气劲,“刑捕司管管市井斗殴、小偷小摸还行,这种涉及武道修士的事,就不劳费心了。”
这话说得毫不客气,几乎是指着鼻子说刑捕司无能。林越身后的捕快忍不住要上前理论,被他抬手按住。
他知道,跟这些护院争执毫无意义。他们不过是执行命令的人,真正拒人**里之外的,是苏长风。那位家主为何如此抗拒刑捕司介入?是真的自信能查清案情,还是怕外人查出什么不该查的?
林越压下心头的念头,目光越过侍卫,落在紧闭的朱门上。门楣处雕刻着繁复的云纹,边缘处却有一道极浅的划痕,像是被什么硬物撞击过,但看痕迹的新旧,至少是半年前留下的,与此次失窃无关。
“既然苏老爷不愿意见我,那我就在府外看看,总不碍事吧?”林越语气缓和下来,顺势往旁边走了几步。
两名侍卫对视一眼,没再阻拦。在他们看来,这刑捕司捕头就算再能耐,也不可能隔着院墙看出什么名堂。
林越沿着府墙缓步前行。苏家府邸占地颇广,院墙是用青石砌成的,高达三丈,墙头布满了细密的铁蒺藜。他伸手摸了摸墙面,石砖之间的缝隙被糯米浆填得严丝合缝,异常坚固。
走到拐角处,他停下脚步,抬头望向墙头。昨夜下过一场小雨,墙头的铁蒺藜上还挂着水珠,却看不到任何踩踏或攀爬的痕迹。铁蒺藜排列整齐,尖端锋利,若有人想翻墙而入,除非能凭空越过三丈高墙,否则必然会留下痕迹。
“林捕头,这墙砌得跟城墙似的,别说小偷了,就是野猫都难钻进去。”身后的捕快低声道。
林越没说话,继续往前走。不远处是苏府的侧门,门是厚重的榆木做的,上着一把黄铜大锁。他走到锁具前仔细观察,锁身光滑,没有被撬动的痕迹,锁孔周围也干干净净,没有留下任何细铁丝之类的东西划过的印记。
侧门旁边有个小窗户,是给传达消息的下人用的,此刻关得严严实实。林越透过窗户缝隙往里看,只能看到一片空荡荡的庭院,铺着青石板,打扫得十分干净,连片落叶都没有。
“奇怪。”林越喃喃自语。
“怎么了林捕头?”捕快凑过来问。
“你看这侧门的门槛。”林越指着门下方,“门槛边缘有磨损的痕迹,说明经常有人出入,但锁具却完好无损,连钥匙插拔的划痕都很淡。”
捕快愣了愣:“这说明什么?”
“说明用钥匙开门的人很少,或者说,最近很少有人用钥匙开这扇门。”林越解释道,“但门槛磨损严重,又证明这里常有人走。你觉得,什么人能不钥匙就进出这扇门?”
捕快恍然大悟:“府里的人?他们有别的办法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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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性很大。”林越点头,目光扫过侧门旁边的墙根。墙根处种着几株爬山虎,藤蔓顺着墙壁往上爬,叶片上还带着雨水。他蹲下身,仔细查看藤蔓覆盖的地面,忽然眼睛一亮——在一簇茂密的叶片下,有一小块泥土的颜色比周围略深,像是被人踩过之后又用脚碾了碾,试图掩盖痕迹。
他伸手拨开叶片,果然看到一个模糊的脚印,尺码不大,看起来像是男子的鞋印,但鞋底的纹路很特别,不是市面上常见的样式。更重要的是,这脚印边缘很清晰,显然是雨后留下的——也就是昨夜留下的。
“昨夜有人从这里出去过?”捕快惊讶道。
“或者进来过。”林越站起身,望向侧门内侧的方向,“但更可能是出去。你想,若是外人潜入,得手后必然想尽快离开,翻墙风险太大,走侧门才是捷径。可侧门锁着,他怎么出去?除非……”
“除非有府里的人接应!”捕快接口道。
林越没点头,也没摇头。他走到另一侧的院墙下,这里靠近苏家的后花园,墙外是条僻静的小巷。他仰头望去,墙头的铁蒺藜同样完好无损,甚至连一片被碰掉的叶子都没有。
他又检查了几处可能的潜入点,结果都一样——没有任何外人闯入的痕迹。
这就奇怪了。青纹玉是从苏长风的书房失窃的,那书房位于府邸深处,周围住着苏家核心子弟,守卫本就森严。若真是外人作案,怎么可能做到潜入、盗宝、离开,全程不留一点痕迹?除非对方是凝气境修士,能御气飞行,可凝气境武者身份尊贵,又岂会看上一块炼肉境用的青纹玉?
“林捕头,会不会是苏家人自己藏起来了,故意说失窃?”捕快忍不住猜测。
“有这个可能,但动机呢?”林越皱眉,“苏长风为何要自导自演这么一出?”
就在这时,巷口传来一阵脚步声,几个人簇拥着一顶轿子走了过来。轿子停在苏府正门处,为首的管家苏忠连忙上前掀开轿帘,从里面走出一个身穿月白长衫的年轻男子。
男子约莫二十三四岁,面容俊朗,眉宇间带着几分书卷气,手里拿着一把折扇。他刚下轿,就对苏忠问道:“爹今日心情如何?书房那边可有新发现?”
“三少爷,家主还是老样子,一早就在书房待着了。”苏忠低声回话,“府里上下都查遍了,还是没找到青纹玉的踪迹。”
这就是苏家三少爷苏哲?林越心中微动,不动声色地往阴影里退了退。
苏哲轻轻摇着折扇,眼神落在府门前的侍卫身上,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目光一转,竟直直看向林越藏身的方向。
林越心头一紧,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他能感觉到,对方的目光并未带着敌意,却像探照灯一样,仿佛能穿透阴影,将他看得一清二楚。
苏哲看了片刻,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容,随即收回目光,对苏忠道:“让厨房炖些清心汤送到爹的书房,告诉他别太着急,或许……线索就在眼皮底下,只是没被发现而已。”
说完,他转身走进府门,朱门在他身后缓缓关上。
林越站在阴影里,直到轿子走远,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刚才那一瞬间,他竟有种被看穿的感觉。这苏哲看似文弱,身上却隐隐透着一股说不清的气势,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他那句“线索就在眼皮底下”,是随口一说,还是意有所指?
林越再次望向苏府的院墙,目光扫过那些完好无损的铁蒺藜、紧闭的侧门、墙根下的模糊脚印……一个念头越来越清晰:青纹玉失窃,绝非外人所为。
问题是,苏家内部谁有这个本事,能在炼肉境巅峰的苏长风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盗走宝物?又为何要这么做?
“走,回刑捕司。”林越转身往巷口走。
“不继续查了吗?”捕快问。
“再查下去也进不去。”林越道,“得换个法子。”他想起苏哲刚才的眼神,或许,突破口不在苏长风身上,而在这位神秘的三少爷,或者……那位看似温吞的大少爷苏文身上。
离开苏家所在的街道时,林越特意绕到街角的茶铺,还是昨天那个靠窗的位置。他点了壶茶,目光却始终盯着苏府的方向。
没过多久,他看到苏府侧门悄悄开了条缝,一个小厮探出头左右看了看,然后飞快地跑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个用油纸包着的东西,一路往城东方向跑去。
林越眼神一凝,立刻结了账,对捕快道:“跟上他,看看他要去哪。”
捕快领命而去,林越则留在茶铺里,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他有种预感,这小厮的行踪,或许能解开他心中的部分疑团。
阳光渐渐升高,驱散了晨雾,苏府的朱门在阳光下泛着光泽,像一张紧闭的嘴,守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林越端起茶杯,望着那扇门,心中暗道:苏长风,你越是不想让我查,我偏要查个水落石出。这苏家的门,我迟早要踏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