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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歇会儿?”

    扬古泰轻轻摆手,指尖碰了碰车辕上的积雪,“不用,坐马车憋得慌。”他顿了顿,声音放柔了些,“岳母那边派人递了信,说已从江苏启程,该比我们晚两日到京。”

    苏敏露出笑容来,她已经有二年多没见过父母了,也不知道他们如何?不过平日来信,都说身体健康,也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扬古泰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递给苏敏,她接过,倒是仔细的读了起来,这是父母寄给扬古泰的,自从两个人订了婚事,扬古泰倒是时常跟父母来往书信,跟他们提一提这边的生活。

    倒也是让苏敏的父母放心了许多。

    崔越骑马过来,笑着说道,“前面就是驿站了,咱们去歇会儿,吃一口羊汤,暖和暖和。”又对扬古泰打趣的说道,“你别老在这里晃了,我瞧着你舅兄,一直往这里看,脖子都要看歪了。”

    自从一行人上路,扬古泰总是下意识的就跟在苏敏的马车旁边,听了这话,赧然的红了脸,说道,“阿敏,我去前面,要是无聊就喊了宝瓶来叫我。”

    崔越笑着跟苏敏打了招呼,策马也往前去了。

    后面还有剂量马车,装的都是四川的土仪,有片薄如纸的火边子牛肉,是用牛后腿肉经十余道工序制成的,红亮透明,装在油纸包里,还有几封毛牛肉,棕黄松脆,是扬古泰特意选的佐酒佳品,最金贵的是两坛牛佛烘肘,用陶坛密封着,肉质粑嫩。

    到了腊月二十三日,他们终于抵京了。

    雪势渐小,护城河结着厚冰,进了城来,路上有小贩支起年货摊,卖糖瓜、春联的吆喝声混着马蹄声传来,倒有了几分年味儿。

    “阿敏,到了。”

    苏敏掀开车帘,朱漆大门前,上次见过一面的管家张嬷嬷正带着仆从候着。

    扬古泰想扶着她下车,苏三哥一下早就挤了过来,直接把妹妹抱了下来,说道,“有我在呢,就不劳烦你了。”

    苏敏无可奈何,朝着扬古泰笑了笑,他也不介意,一行人进屋去,等着看里面安排妥当,扬古泰就对苏敏说道,“我先回府了,明日再过来。”

    “好,你路上小心些。”

    这话可是把扬古泰高兴的不行,咧嘴笑,眼神明亮如星,说道,“我晓得。”

    苏敏看着,也忍不住笑出来。

    ***

    养心殿东暖阁的地龙烧的很暖和,宫女太监们都行色匆匆,显得气氛凝重,皇帝倚在铺着貂皮褥子椅子上,依然腰背挺直,威严不减,却仍掩不住他泛青的面色。

    他忽然一弯腰,手抵着额角,刚熬过一阵寒栗,鬓角的冷汗还没干,两日一发的间日疟病缠了他整月,另一只握着扶手的手都带着轻颤。

    “万岁爷,再试试新药方?”梁九功弓着腰上前,穿着青色绸缎的太监服,脸上也都是担忧。

    他手里捧着太医刚拟的方子,这一月来,太医院的院判换了三张方子,从青蒿煎剂到柴胡饮,药汁喝了无数,却只让皇上的寒热发作稍稍缓了些而已。

    皇帝抬了下眼皮,“不必。”他还能走动,那不适感一过,倒也能扛得住,他起身走到了次间,看着堆起来的奏折,他向来都是当日事当日毕,这一次病情确实让他延误了不少事情。

    梁九功看着心疼,但也知道劝不住,这时候又忍不住想想起苏敏来,要是苏姑娘还在就好了。

    以前在时候没发现,自从苏敏走了之后,梁九功才发现,太难了,倒不是他吃不了苦,就是心疼皇帝,但是如今谁敢劝他?

    他记得那苏敏可是惯会拍马屁,只哄的陛下高高兴兴的,哎,说不定今日这个状况,也能劝他不要看折子了。

    正想着,外面传来太监高唱,“太皇太后驾到。”

    太皇太后披着石青色绣团龙纹的貂裘披风,由苏麻喇姑扶着进了东暖阁,目光扫过皇帝,眉头几不可查地蹙起。

    “怎地这个时候还在看折子?”

    皇帝要给太皇太和行礼,却是被拦住了,“快去坐着,这个时候还跟祖母客气什么。

    皇帝一向守礼,还是坚持行了礼这才坐在下座,把上位让出来给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后面跟着皇后赫舍里氏,钮钴禄氏,乌雅氏,还有张氏,这些有体面的后妃也都跟了过来,一下子整个东暖阁都显得有些拥挤了。

    等着按照位分全部落座,宫女就上了茶水来。

    太皇太后扫了一眼几个妃子,说道,“皇上身子这样,后宫总得有人近身伺候。”太皇太后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皇后睫毛低垂,攥紧手里的帕子,说道,“大阿哥近来夜啼不止.……”

    大家自然知道这是皇后的推托之词了,她大概是怕这疟病传到阿哥身上,但是谁都没有说破。

    张氏向来沉默寡言,倒也没做这个出头鸟,她一个汉军旗的身份,也比不上旁人,要不是诞下小公主,恐怕太皇太后也不会让她过来。

    虽然,皇帝时常说什么满汉一家,但实际上,有些东西是看不见的。

    如果太皇太后点名她伺候,她自然是尽心尽力,但如果是没人喊她,她也不会主动站出来。

    乌雅氏有些跃跃欲试,但是她从来没伺候过病人,一时有些不知道怎么办,刚要起身,一旁的钮钴禄氏率先起身说道,

    “太皇太后,臣妾愿伺候皇上。”

    她穿一身紫色绣玉兰花纹的旗装,语调平静却清晰。

    皇帝抬眼瞥她,说道,“祖母,朕不用旁人伺候。”他素来不喜后妃来乾清宫,更何况这病磨人得很,不想让旁人看见自己虚弱的模样。

    太皇太后却说道,“陛下,你是大清天子,太祖太宗创下的基业,系于你一身,天下民耕织所托的生计,望于你一人,不可以如此轻忽。”

    然后对着钮钴禄氏说道,“好孩子,要辛劳你了。”又对一旁的梁九功说道,“传我的话,让钮祜禄氏进来奉药,日夜照料。”

    皇帝无奈,点头说道,“就依祖母。”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都是再问病情的事情,最后太皇太后说道,“皇上龙体违和,原定除夕的宫宴暂缓为宜,待痊愈再补不迟。”

    皇帝刚想争辩,一时痛感袭来,只强忍着没有说话,只是脸色又白了几分,冒出细密的汗珠子来。

    太皇太后看着心疼,又让人喊了太医来询问,这一折腾,倒是过了一个时辰才回去。

    钮钴禄氏留了下来,帮着皇帝喂药,斟茶,一副极为认真的模样。

    太皇太后见了,自然暗暗点头,乌雅氏却是气的不行,不过她知道自己晚了一步,倒也只能等着下次机会了。

    皇后赫舍里氏却是有种逃过一劫的感觉,不是她不想伺候皇帝,虽说疟病不会轻易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