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帝丰脸色变幻不定,却没去阻拦帝恒。
    如果杀了帝恒,天命皇气会消散。
    帝恒的儿子太小,根本无法举行祭龙仪式。
    他不是天龙人,得不到天龙的认可。
    赵王帝崇是他的儿子,同样不行。
    仅有一人可以替代,那就是楚王帝吟。
    可很久前,帝吟就突然消失,不见了踪迹。
    帝丰到处寻找都没找到。
    他怀疑帝吟已经被杀,或者转移。
    无论如何,无法强行替换帝恒。
    只能等四方龙脉转换凶脉。
    而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要杀了楚牧、沈从戎、季文臣、海东青!
    阳光下,帝恒身穿明黄龙袍,大步而行,仿佛他才是最终的胜利者。
    身旁百展亦步亦趋,低眉垂眼,宛若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帝丰沉默着,去了皇城的中心。
    在那大殿上,轻抚着纯金打造的龙椅。
    这个位子,等了二十年!
    缓缓,他坐了下去。
    有些冰凉,有些硬,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舒服。
    但他还是很愉悦。
    “这就是掌控自己命运的感觉!”
    鸠重新出现,遍布皱纹的老脸灰白一片。
    他看着坐在龙椅上的帝丰,似乎有些欣慰,似乎带着遗憾。
    “名不正,言不顺。”
    “暂时的。”
    帝丰平静看着鸠,毫无情感,似乎看的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老师,你说我能成为千古一帝么?”
    鸠没有在乎帝丰的称呼,说道:“帝恒有问鼎天下的能力。”
    “就凭他?”
    “就凭他。”
    鸠转身慢吞吞离去。
    “为什么你会看好他?为什么还要帮我?就因为你想活?不是因为我是你的种?”
    身后传来帝丰满是愤怒的质问。
    鸠沉默片刻,道:“你连自己的儿子都能放弃,又怎么会在意我这个父亲?”
    大殿里死一般的沉默。
    良久,响起一声轻笑。
    “明明明面上的帝崇只是一颗棋子,真正的帝崇一直在你身边,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个位子,是给你孙子准备的吧?我不答应!”
    ……
    皇城里发生的一切,都被完全封锁。
    京城的百姓们,什么都不知道,依旧照常过着自己的日子。
    一封文件从皇城内传出,进行公示,民众们这才讶然。
    都是大官的职位调动。
    不过,距离民众们依旧太远。
    自古伴君如伴虎,不见阁老们都被罢免了?
    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见怪不怪。
    帝恒一直在摘星殿里安安心心当傀儡。
    帝丰也没亏待他,没有将那些身材样貌都堪称绝色的美女弄走。
    于是帝恒乐得醉生梦死。
    百展则一直盘坐在摘星殿外,像是一尊雕塑,一动不动。
    帝丰新选了一批大官后,把自己当做国主,开始忙碌国内的琐事。
    之前全国封锁,经济损失极大,本该帝恒自己处理,现在需要帝丰来善后。
    天南地北,大旱涝灾,地震海啸等,需要救助。
    办公桌上文件堆积如山。
    帝丰忙得完全没时间歇息。
    恍惚间,他有种上当了的感觉。
    毕竟是想取代帝恒,成为国主,领着天龙屹立世界之巅,比肩古朝千古一帝,而不是真的要毁了天龙。
    哪怕鸠占鹊巢,子民依旧是那些子民,他又变不出新的人来。
    也只有四州稳固,国富民强,他这个国主之位才更稳当。
    “皇侄,好好看好好学,看皇叔这国主是不是能做得比你强!”
    帝丰呢喃着,再度投入忙碌的工作。
    北境出了点小麻烦。
    越来越多的将士申请退伍。
    魏武成了代理主帅,和国主派去的金龙卫将领们商量了一下,向皇城汇报。
    帝丰大手一挥,选择了批准。
    来者不拒,有一个退一个,有一群退一群!
    他正想把北境将士大部分替换掉,削弱楚牧在北境的影响力。
    军魂这个东西,并非无可替代。
    即便楚牧杀回来,北境不再是曾经的北境,他又能如何?
    南疆、东海、西原,三大战区他都是这样做的。
    于是乎,一批批将士领了退伍补贴,背负行囊,也背负着满腔的怒火,回到自己的故乡。
    但他们依旧渴望,听到那个男人发出召集令。
    同样渴望的,还有西南首富,裴国。
    别人可以等,他却等不了了。
    之前扯着楚牧的虎皮,过了些安稳日子。
    可现在,楚牧都成了叛国者,虎皮扯不动了。
    越来越多的人,盯上了他的口袋。
    想要将裴家万贯家财抢到自己的兜里。
    各种暗地里的打压,明面上的针对,让裴国顾前不顾后,头痛万分。
    损失已经很大了。
    快要伤筋动骨了。
    再不能改变,偌大的裴家,很快就会被人吞得连骨头渣滓都不剩!
    “怎么办?”
    一双双惊慌的目光,全都汇聚在裴国的身上。
    他肩负着所有裴家人的生死。
    作为西南首富,太多人跟裴家利益纠缠极深。
    能下船的早就下船了,坐在这里的,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哪怕宣称跟裴家彻底剥离,还是会被人侵吞。
    “都怪那该死的楚牧!要不是他,这些人哪能找到对付咱们的借口?我们的情况不会这么糟糕!”
    人在穷途末路的时候,就喜欢找借口。
    总之错的不是我,是全世界。
    “住口!”
    裴国怒斥:“以前靠着楚帅的名头,你们吃得满嘴流油,现在出了变故,就翻脸不认人?谁再敢说这种混账话,别怪我清理门户!”
    众人不敢再说,心里却不以为然。
    裴家都快被人吃干抹净了,难道连抱怨两句都不行?
    “你们先回去等消息,我再想想办法。”
    裴国赶人,满面愁容坐在那发呆。
    “裴总!裴总!外面有人求见!”心腹匆匆而来。
    “不见!”
    裴国烦躁的道:“没看到我现在……”
    “是个年轻女孩,她说她是穆千山的孙女。”
    “穆千山是谁?老子说了不见,你听不懂……等等!”
    裴国猛的瞪大眼睛,匆匆起身道:“我亲自去接!”
    裴家庄园外,站着一个年轻的女子。
    二十多岁,差不多和楚牧同龄,一身长裙,黑色长发如瀑,亭亭玉立,气质缥缈出尘,宛若仙女。
    裴国快步而来,看着眼前的女子,拱手行礼:“穆小姐?在下裴国,有失远迎。”
    女子微微一笑,声音如春风拂面:“裴首富客气了,我这次来,是向裴首富转达我爷爷的一句话。”
    “穆小姐尽管说,我一定照办!”裴国恭敬的道。
    “我爷爷说……壮士断腕,退入牡丹城,未来,裴家可为南州首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