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牧找到老疯子时，他正穿着一套不知从何处弄来的戏服，掐着兰花指，咿咿呀呀地边唱边跳。
“前辈。”
楚牧拱手行礼：“准备动身去一趟神都。”
兴致被打断，老疯子眼中顿时闪过一抹骇人的戾气。
但听到“神都”二字，又不禁一愣：“去神都做什么？”
“坑人。”
楚牧言简意赅。
老疯子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好玩！我去！”
他答应得如此干脆，反倒让楚牧有些意外。
“神都可是有您说过的那种超级高手坐镇。”
楚牧提醒道：“前辈不怕了？”
“怕。”
老疯子很是实诚地点了点头，但随即又嬉皮笑脸起来：“但他们没空。”
“没空？什么意思？”
楚牧眉头一挑，敏锐地察觉到老疯子话中有话，似乎知晓某些隐秘。
“不告诉你！嘻嘻嘻……哈哈哈……”
老疯子怪笑几声，身形一闪，便从原地消失不见。
楚牧摩挲着下巴，尚未理清头绪，老疯子却又如同鬼魅般重新出现。
此时他已换回了那身常年穿着的暗红色衣衫，甩着双手，姿态随意。
仔细看去，能从一些衣角、领口等细微处分辨出，这衣服原本应是白色。
那满身的暗红，不出意外，是干涸已久的血迹浸染所致，而且年代久远，隐隐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气味。
“前辈不把您那‘一家老小’都带上？”楚牧试探着问了一句。
老疯子大手一挥，满不在乎地道：“都不听话，一家四口全被我拍死了！”
楚牧眼角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立刻决定，以后还是尽量少跟这老疯子聊天为妙。
“桀桀桀……”
老疯子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身影再次凭空消失。
楚牧知道，他定然就在附近，或者在某个暗处跟着。
找不到他没关系，他总能找到自己。
在魔临关的会议室内，楚牧对秦风仔细叮嘱了一番，让他协助敬存剑好好操练新兵。
边陲城市中苦力和炮灰数量众多，精心筛选之下，必定能发现一些可造之材。
将魔临关后续的发展方略交代清楚后，楚牧便带着五百修罗军战士，启程朝着遥远的神都方向而去。
他赶路并不匆忙。
裘公的寿辰还有将近二十天，凭他胯下这匹神行驹的脚力，若是全力奔驰，十天就能赶到。
这路上走走停停，不知不觉五天就过去了。
此刻，楚牧正身处一座名为南望山的高山之上。
听说这南望山中有一个隐世宗门，门人稀少，从不与外界往来。
楚牧也没打算去打扰人家，只是心里有些纳闷。
都过了五天，已经远离魔临关两千里地了，怎么那些想杀他的人还没出现？
梁任被废的消息，他早已得知。
但他绝不相信，背后想对付他的人只有一个梁任。
当初来魔临关的路上，那些八品、九品的厉害杀手，可不是梁任能请得动的。
“吼！”
一声突如其来的吼声响起，听着却不像是野兽。
楚牧转头看去，只见正在休息的修罗军战士中，有一人满面激动，周身气息澎湃鼓荡。
其他战士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七嘴八舌地向他道贺。
原来是有人突破，踏入了战神境。
楚牧微微一笑。
这些人都是他从北境军中千挑万选出来的，无论人品、心性、意志还是天赋，都属顶尖。
任何一人放到别的军队里，都足以担任高级将领。
如今再加上一些机缘，能顺利突破也并不意外。
更让楚牧感到欣慰的是，在这些修罗军将士心中，早已将他视作了人生的归宿和前行的方向。
说得更直接些——楚牧在他们心中，犹如神明！
休整一夜后，队伍继续出发。
又过了三天。
一座充满江南水乡风韵的古镇出现在众人眼前。
古香古色的建筑连成一片，青石板路被岁月磨得光滑，街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楚牧故意带着修罗军招摇过市，生怕别人看不见，还特意打起了北境的旗帜。
一行人骑着高头大马，身披铠甲，腰佩兵刃。
所到之处，行人纷纷避让，交头接耳，低声议论着什么。
投来的目光各式各样，却唯独没有恐惧。
神朝的子民，对于自家的军队，从来不会害怕。
除非是心里有鬼的人。
轰隆！
一声惊雷毫无征兆地炸响。
楚牧抬头望去，只见天空中已是阴云密布。
“楚帅，要下雨了。”霸刀在一旁说道。
楚牧点了点头：“找个地方落脚。”
“是！”
一行人加快速度，想找个客栈之类的住处。
然而，在途经一座残破的道观时，楚牧却勒住了马。
“今晚就在这儿住下。”
“遵命！”
楚牧的命令如同天旨，修罗军战士们自然毫无异议。
一队士兵立刻下马，先进道观仔细搜查了一遍，确认没有危险后，才出来回报。
楚牧便带着所有人进入观内，将马匹牵到一处宽敞又能避雨的地方，各自喂上草料和粮丹。
哗啦啦……
大雨很快便落了下来，转眼间已成倾盆之势。
道观内，一堆篝火熊熊燃烧，火上架着的两只肥羊被烤得油亮金黄，滋滋作响。
这是途中猎到的。
连日来压缩军粮吃得太多，这顿算是给大家打打牙祭。
窗外暴雨如注，古老的街道上早已空无一人。
家家户户紧闭门窗，随着夜幕降临，陆续亮起温暖的灯火。
远远望去，竟莫名透出一种名为“家”的温馨。
两只肥羊显然不够这么多人分，最多算是解解馋，要想填饱肚子，还得靠压缩军粮。
众人吃饱喝足后，便各自盘膝坐下，默默运功修炼。
就在这时，楚牧忽然转头望向道观那扇破旧的大门，嘴角微微一勾，泛起一抹刀锋般冰冷的笑意。
“楚帅！”
霸刀猛地睁开眼。
楚牧抬手，止住了他想要说的话，淡淡道：“等雨停了再走。”
“明白。”
霸刀会意，默默退到一旁。
既然楚牧已做决定，他自然而然地做好了拼死一战的准备。
敌人，来了！
嗒、嗒、嗒……
清晰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一个穿着黑色长衫、头戴帽子、脸上架着墨镜的瞎子，手持导盲杖，一路点着地，拐进了道观。
外面明明是瓢泼大雨，他身上却没有半点湿痕，仿佛有一层无形的屏障，将雨水全都挡在了外面。
可实际上，众人并未感受到半分劲气流动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