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队伍再次出发的时候,朱樉整个人都好像是丢了魂一样跟在朱桂的身后。
    “十三弟啊,为兄我真的没有害太子啊,你相信我吗?”朱樉用哀求的语气说道。
    朱桂点了点头,一脸正经的说道︰“本王自然是相信兄长的,可不见得父皇也相信兄长啊?”
    “万一要是在有人煽风点火,那兄长……可就要自求多福了啊。”
    朱桂拍了拍朱樉的肩膀。
    朱樉一把拉住了朱桂的衣袖,仿佛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
    “十三弟,十三弟你可要帮为兄说说话啊,为兄真的没有,也真的不敢。”
    “十三弟只要你帮为兄说话,为兄什么都答应你,真的!”
    “你要钱还是要女人,为兄都给你,都给你!”
    朱樉不停地摇晃着朱桂的衣袖。
    朱桂笑了笑。
    要多没有意思啊,抄家才有意思。
    他现在啥也不缺,就是缺钱。
    不抄家哪来的钱养军队啊!
    “兄长怎么能这么说呢,本王是那趁人之危的小人吗?”
    “本王喜欢的东西,向来会自己拿,怎么会要呢。”朱桂一本正经说道。
    朱樉顿时瞪大了眼睛,好像是反应了过来。
    没错了,朱桂最爱抄家了!
    “十三弟,只要你帮为兄说话,我的秦王府随便你抄。”
    朱樉为求保命,真的是什么招都用上了。朱桂真的好想说上一句,孺子可教啊。
    ……
    北平,燕王府。
    在应天府的圣旨进入北平之后的第一时间,燕王朱棣便准备南下返回应天之事。
    朱棣,大明九塞王之一。
    也是兵力最为雄厚,且边防最重的藩王。
    手握十万雄兵,战功显赫。
    朱元璋曾经多次在公开场合说出过燕王类朕这样的话。
    事实上朱棣也确实和朱元璋极为相似。
    —样的雄才大略,一样的能征善战,而且一样的野心勃勃。
    此刻在燕王府内,朱棣正在穿戴盔甲。
    身披蟒衣的徐妙云亲自帮朱棣系上了盔甲,整理腰间的佩刀。
    “好了,放心吧,我只是去给大哥吊丧,又不是出征,不会有危险的。”
    朱棣拉了拉身上衣甲的绑带,看着面前的王妃徐妙云说道。
    “这么多年的夫妻了,你还要什么事都瞒着我吗?”
    “太子并非病亡,此行陛下招诸王回京,名义上是吊丧,但又何尝没有想要彻查此事的原因?”
    “而你身为陛下的嫡子,又是诸多亲王当中最出色的那个,难免遭人嫉妒。”
    “东宫空位,陛下年迈,争诸之事凶险万分。”
    “若是以你的本事,上了战场我反而不担心,但应天府不是你的战场。”
    “我很担心。”徐妙云一字一句的说道。
    朱棣顿时哑然失笑。
    “看来什么事都瞒不过你啊。不过放心吧,应天府虽然不是我的战场,但却也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放心好了,我的本事你最清楚。”
    朱棣笑着安抚着徐妙云。
    “要去庆寿寺吗?”徐妙云问道。
    朱棣笑着点头︰“都说了,你最了解我。”
    片刻之后。
    一行数百骑便朝着北平城外的庆寿寺而去。
    庆寿寺门外的一颗针叶松下。
    一名身着黑袍的光头僧人此时正躺在属下,手里握着一卷书。
    光头僧人形如病虎,目如鹰隼,这等面相,怎么看都和一个心怀慈悲的高僧不沾边。
    马蹄声滚滚而来,掀起尘烟。
    黑袍僧人躺在松树下还是一动不动。
    直到数百骑挨到寺庙门前,吓得一些小沙弥躲进了寺庙院内悄悄爬墙观看,黑袍僧人这才放下了手中的书卷。
    “哈哈,你倒是落得个清闲,每天就在这松树下看书。”
    “让你去王府你也不去,怎么,本王的燕王府难不成还不如你这小小的庆寿寺吗?”
    朱棣大笑了一声,然后一手拎着马鞭,也不顾及什么亲王之尊,直接坐在了黑袍僧人的身旁。
    自顾自的从腰间解下了水囊喝了一口之后,便递给了旁边的黑袍僧人。
    黑袍僧人也不客气,接过之后便是一大口。
    “好酒啊,虽然燕王府不如我这庆寿寺,但燕王府的酒却真是好酒。”黑袍僧人吧唧了一下嘴,赞美道。
    朱棣失笑伸手指着黑袍僧人∶“你这和尚,不吃斋,又喝酒,本王是真不知道你怎么修行的。”
    “大道三千,千般术法,只问长生,何须顾其左右。”
    “王爷此行是要前往应天府?”
    黑袍僧人问道。
    朱棣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沉吟了片点了点头:“不错,此行应天府,和尚你觉得本王此去如何?应当如何面对此时局面?”
    黑袍僧人没有说话,而是站起身来,然后仰头看着头顶的针叶松。
    “人无长存,树无千载。”
    “行高于人,众必非之。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若想长久于世,则需如同这树一般。”
    “随风而动,顺势而为。”
    黑袍僧人说了一些不着边际的话,看似和朱棣所问的问题没有任何干系。
    但在朱棣耳中,却已经胜过千言万语。
    “和尚你的意思是让本王韬光养晦?”朱棣问道。
    黑袍僧人点了点头:“时机未到,时机未到啊,大势尚且不成,潜龙还需在渊。”
    朱棣皱了皱眉。
    “事到如今还是大势未成?可是……”
    朱棣想要争辩一句,但却被黑袍僧人挥手打断。
    这若是旁人,敢随意打断朱棣的话,怕是下一个就被打断腿了。
    但此时朱棣却认认真真的听着。
    “此时的应天府,如同一个巨大的漩涡,任何陷入其中之人,必受围之。”
    “太子亡于迁都,这是大势所为。”
    “陛下执意要迁都,触及太多人,太多的利益!”
    “太子暴亡,并非亡于他人之手,而是而是陛下之意。”
    “王爷若在此时行高于人,怕是会成为众矢之的,是下一个太子!”
    “王爷的根基在北方,你觉得那些人会让储君之位落在王爷的手中吗?”
    “所以,大势尚且未成。”
    黑袍僧人背负着双手说道。
    朱棣一双剑眉紧锁。
    但片刻之后,却又舒展开来。
    “本王明白了,但还有一事,若此行不想要行高于人如何?”朱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