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不怪他难道怪我妹
    回到自己洞府,陆行舟身上还有点细细的冷汗。
    阿糯有些担忧地看着他:「师父—叶先生都觉得从你这里能挖阎罗殿的秘密,那以后别人会不会因为这个把你抓起来啊?」
    陆行舟捏了捏阿糯的小脸:「我们可是阎罗殿『叛徒」,除非他们被阎罗殿整得实在没办法了,病急乱投医。否则正常情况也只会像叶先生一样怀柔,若能让我主动对付阎罗殿,可比把我抓起来有用得多啊。」
    阿糯道:「所以叶先生只是为了这个吗?」
    见阿糯有些小伤感的样子,陆行舟失笑:「不是。」
    阿糯眼睛亮亮的。
    「怎麽,你之前还骂人家老女人,现在倒不希望她只为了别的事接近了?」
    「可她真的又漂亮又厉害啊———仙人就是这样的吧。」
    「一品———」陆行舟沉吟着:「按理到了她们这样的修行,所有心思都在突破成仙了。就连霍连城那麽庸俗的人,到了一品之后大部分事宜都交给了霍行远。霍行远一品之后也不是很爱管事,事情正在逐步移交霍琦。更别提你鱼姐姐」
    阿糯斜眼看他。
    陆行舟却并没有再回避元慕鱼的话题,反倒续了下去:「你鱼姐姐以前还很爱调戏我,可到了一品,几乎是肉眼可见的开始疏远,闭关与思索的时间远超其他,时不时就看着夜空出神。讨论正事的话,话题也从阎罗殿的发展,逐步变成大量加入『道」和『上古』,对我来说嗨涩得要死,一点都不爱和她聊这个。」
    阿糯托腮:「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因为你长大了,或者是她觉得你长大了,谁知道你那麽菜。」
    陆行舟:「—
    阿糯道:「另外如果说这类表现是一品独有的话,也未必的—师父,我四品之后,
    就觉得自己心里开始挂念三品大坎了,明显比以前挂念得多了—有没有可能,是面临大坎所共有的?」
    陆行舟道:「这个倒也对。当时我卡在中三品坎上的时候,就远比早前焦虑得多,一品之上显然更严重。那麽问题来了,叶夫人哪来心思多管这麽多俗事呢—」
    阿糯挠头,不知所对。半响才勉强道:「因为她又漂亮又厉害!」
    陆行舟忍不住笑:「真是谁漂亮你就被谁俘虏啊。」
    「没有!裴小绿那麽漂亮,我还是想打她啊。她抢我包子!」
    「哈—」陆行舟抱起阿糯出门:「走,去阎罗殿,让他们查探的事转个向。」
    「如果裴清言都盯过霍珩修祭坛的事,那霍珩肯定不敢在这里搞事吧,真的有用吗?」
    「实际上霍家真正的雷是那个丹炉,引爆此事也是我和他们的因果。但眼下不能乱用这个王炸,在顾战庭没有失去对霍家的信任之前,不可能因为你一说就去抄家,反倒要被咬成诬告。」
    「所以要先从其他方面动摇信任?可霍珩如果没干呢,栽赃?」
    「叶夫人既然会特意提这件事,说明霍珩八成是有在这里摸过油水,被叶夫人得知过信息。事实上,这些人捞油水习惯了,有些事做得习以为常,连自己都不觉得那是在贪,
    只觉得是共有规则,倒未必是故意的。裴家如果没盯出问题,多半也是觉得事情太小了,
    没什麽意义。」
    「但对我们来说,只需要在顾战庭心里埋一个种子?」
    「对—一步一步撕裂信任的种子。」
    回到观中的夜听澜也在与一个白须老者议事。
    「她当年说我们缘木求鱼,愤而出走。本来我想着,她自幼也是被宗门重点培养着,
    少历人世之险,更没体验过独自为了资源拼搏的滋味,出去走走也好。」夜听澜叹息着:「本以为在外历练几年,终究还是知道宗门的好,真想达成一品,光靠自己可不行,
    总是会回来的老者也叹了口气:「她出走可不仅是面上说的这麽光鲜,她也不服你做宗主的她谁都不服。当时我们想着,这刺头出去几年也好,当意识到资源艰难,那以后也能老实点」可谁知道她真就建立了一个庞大组织,自己就是宗门之主,资源尽有,突破自是不在话下。」
    「以她天分,我很怀疑她已经不止一品了。」夜听澜低声道:「九品之分,只是给俗人的。晖阳之限,对于天才来说甚至无需百年。她无疑是天才中的天才。」
    「以当年她那混不吝的性情,谁能想到真能发展出这样的组织呢?」老者叹息道:「其实真能做出事业,我们也乐见其成,可她走了魔道啊——」
    「她捡了个混帐东西,谁知道捡到宝了。」夜听澜磨牙:「最可气的是她走魔道之举,是被那混帐怂渔而成的。要是没人拱火,她不一定会走上这样的路。」
    老者:「...」
    夜听澜头疼地捏着脑袋:「现在她基业越大,话题回到当年,自家的吵架到了今日已经足够形成立场道争了,事情麻烦大了。」
    老者道:「应该还好吧,她本性又不坏—那次我们尝试抓她回去,她还能手下留情,只伤不杀。」
    夜听澜叹了口气:「她是有真正坚定想法的人当真正有了实现当年想法的资本,
    我们就属于虽芝兰当道亦当除之的对象。等到那时候,这点香火情怕也不会再顾念了。」
    老者沉默。
    「归根结底,帮她建立势力的混帐玩意真是罪魁祸首,她要是做不成,早乖乖回家了,哪有这事。」夜听澜切齿道:「你说那次尝试抓她回去,她手下留情了—后来证实连这一战都是判官设计。没这厮,前年我们就抓她回去了!」
    老者抽了抽嘴角:「这个,宗主,把事情怪在一个出出主意的低品残疾人身上,是不是有点」
    「我不怪那狗头军师,难道怪我自家妹妹嘛?」
    「.—那还是怪你妹妹正常点。」
    夜听澜:「?」
    老者乾咳:「反正宗主口中的这个混帐东西,现在是宗主所有。这胜负手不是已经夺过来了麽,说不定还能把她气死。」
    夜听澜:「.——我倒不是因为这个。」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会帮你,而不是慕鱼。」老者道:「稀奇的倒是她当时怎麽会肯放他走,难道不知这会给自己带来多大后患?」
    夜听澜出神地想了一阵:「估计从他的出走,想起了当年自己的出走吧,有了共鸣,
    她的本性终究不坏总不可能是因为舍不得?」
    「那必不可能!」
    「算了。」夜听澜捏着脑袋:「我终究不愿意和她真冲突,想要怀柔解决这件事,多半还得着落在陆行舟身上。这件事我亲自负责,你们日常对付阎罗殿的举措也暂缓,不要引发什麽不可控的大冲突,以免覆水难收。」
    「是。」
    「帮我喊清漓过来。」
    老者领命去了,过不多时,独孤清漓入内:「师父找我?」
    「嗯。这边有个任务,原本我没想好让谁做,既然你已经突破三品,正好作为你的历练去一趟。」
    独孤清漓拱手道:「请师父吩咐。」
    「西方天霜国,目前有个魔道势力与阎罗殿勾连,正在密谋组织十殿阎罗之盟。你去调查一下,对方是哪个势力丶十殿之盟目前已经到了哪一步。尤其是弄清与阎罗殿的会盟是怎麽进行,看看我们是否可以设法插钉子——切切小心,安全为上。」
    独孤清漓领命:「是。」
    继而想起什麽,有些犹豫:「现在就去?」
    「当然是现在。」夜听澜奇怪地问:「怎麽,你还有事未完?」
    「也丶也没什麽。」独孤清漓挠头:「那我去与朋友道个别。」
    「朋友指陆行舟?」
    「是。」
    如此光明正大,夜听澜倒没多想:「如果不出意外,他现在应当在西郊祭坛,你自去便是。」
    独孤清漓愣然。
    师父怎麽会对陆行舟的行踪了如指掌?现在对阎罗殿的重视已经到了这个程度,连前判官都时刻监视了吗?
    夜听澜又补了一句:「西郊祭坛有点猫腻,不知道他能不能发现,如果发现不了,你可以稍作提示。」
    独孤清漓更奇怪了:「什麽猫腻,我又不知,如何提示?」
    夜听澜丢过一面小镜子:「此镜能照出巫蛊之术的脉络,圣地传人有点宝物很正常吧。恰好,此去天霜国,这东西对你也有用。」
    您到底是觉得对我有用,还是觉得对陆行舟有用呢?
    独孤清漓心里闪过念头,当然也不可能想那些有的没的,老实收了镜子还道了谢:「多谢师父。」
    说完也不多留,平淡地转身离开。
    很明显在突破三品之后,哪怕有陆行舟的火元之丹打底,她依然是更冷冽了许多。
    目送徒弟离开,夜听澜有些出神地静立了好一阵子,才低声自语:「霍家从来不是关键看你察觉关键所在之后,会是怎麽想的。会是如你的老上司一样,觉得杀个人头滚滚,才是正途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