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时移世易
两个女主角都被拎走了,这别酒也喝不了了。
陆行舟带着阿糯也去了镇魔司,以遇刺当事人兼丹师的身份参与「尸检」。
当然这身份一般是参与不了尸检的,谁叫他还有一个特殊身份呢……刚才盛主编被拎回来时挨揍的惨叫声还在所有人的耳膜轰鸣,这黄毛要杀要剐那是首座的事儿,别人只知道他成为首座女婿的概率挺大的……
细查之下果然是什麽身份信息都没有,按理三品剑修已经能上群雄榜,算得上一方豪强,但此人竟没人认识,更别提上榜了。
所谓「隐世老怪」不是这麽隐的。那基本都是曾经很有名的高人,要麽找镇魔司除去自己的名字,要麽隐姓埋名长时间不在人间出没,被当作寿终除名。而此人显然不是这类,他是直接处于认知之外。
陆行舟查验良久:「修到三品却没人认识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因为这不是坐在家里苦修就可以达成的结果,必须经过高强度的历练。并且长期在秘境历练都是不太行的,独孤清漓自幼历练寒川,无人认识,国师都认为她欲达三品必须经历人世,于是光芒便绽放世间。毕竟历练人世则必有交际丶也会有战绩为人所知,很难默默无闻……那可是三品。」
「低调的人也是有的,认识的不多,未必是完全没人认识。我们会尝试张榜,看看谁见过。」
「还有一种可能性是历练之地在国外,别国或者妖族境内。」陆行舟提笔画了张像收了起来:「如果我会出去的话,有机会也问一下。」
所以没有线索本身也属于一种线索,早晚还是能有东西的。
只不过目前来说,镇魔司以这样的结果上报到皇帝案头,顾战庭会怎麽想就不好说了。
昨天陆行舟在烟雨楼暴揍霍珩,还是当着晋王顾以诚的面揍的,今天陆行舟就遇刺。一般人也只会觉得要麽是霍家暗养死士,要麽是晋王。从此人最后逃窜的区域看,晋王的嫌疑比霍家大。
不管是谁,恐怕都会在顾战庭心中埋下一颗钉子。
养死士可与养护卫不一样……这类事一般都是君王大忌。
陆行舟看向那边的王侯区域,面无表情。
他知道不是晋王。
从降魔域开始,此人就含有想栽给顾以诚的目的了,起码丹学院至今都还在质疑他和陈羽一夥。这次和晋王冲突之后就来刺杀,那意味就更明显。
连陆行舟自个都不觉得自己有被三品死士刺杀的价值,那还有谁会这麽看得起他?
——既能除去沈棠的左膀右臂,又能让如今面上最有上位趋势的晋王被皇帝猜忌,这一举两得的事加起来,价值不就够了麽。
「一个被废在府的庶人,一个修行尚低的少年,几个未成年……呵。」
可别忘记那个所谓被废的庶人,被废的理由是屠杀天行剑宗丶欲杀亲姐沈棠。
「这次京师还是没白来,有意思的。」陆行舟抱起阿糯,离开镇魔司:「下次再来的时候,咱们实力不一样了,可能还会更好玩。」
「下次会和沈棠姐姐一起来吗?」
「不知道……理论上沈棠还处于自我流放状态,可不敢轻易冒头。但时移世易,谁知道呢?」
这时候的裴清言也感到了时移世易的喟叹。
他还在家里拿竹板,叫裴初韵伸出小手挨揍呢,这还是他第一次尝试揍女儿。
结果板子还没打下去,外面匆匆来了个下属:「裴相,东江郡守请议恢复夏州郡治议案,陛下之意,请裴相与各部先议。」
裴初韵支起了耳朵。
东江郡丶夏州。
裴清言看女儿那样,气不打一处来:「自己蹲禁闭去,明天再和你掰扯!」
说完丢了板子,转身和下属出门:「具体什麽情况?」
「夏州早年是郡治乃至州治,颇有地位的。百年前灵气忽然越发稀薄,导致人口迁移,地位大降,郡治被边上的东江夺了去,夏州降格为县。」
这事儿夏州人知道,别处的人未必清楚,裴清言倒是听说过但没放心上过:「这又怎麽?」
「东江郡守说,自从他接任起,就发现夏州灵气一天比一天浓,到了今日已经有种大郡气象了。这一两个月来,许多周边人士开始往夏州迁移,如同当年回流。与之相比,东江反倒差了许多,毕竟东江原本也就是个大县,作为郡治勉强。」
由于地脉灵气的存在,此世城市形成规模的理由十分粗暴,哪里灵气浓,人们就愿意去哪里。并且灵气更浓的地方也更容易诞生宝物,原先夏州那种下三品的药材基地格局,很可能会变成中三品的药材产出,那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东江郡守这麽着急的提请议案,也是因为他更愿意转移到灵气更浓的地方工作与修行丶享受更直接的资源供应,很是直观。
「自他接任起?」裴清言回忆了一下,神色有些古怪:「原东江郡守妖魔案……陆行舟盛元瑶所破。」
支着耳朵的裴初韵:「……」
其实那会儿裴初韵就在附近嘞,第二天就是火烧赤壁,可怜亲爹的故事里都没有她的名字。
裴清言沉思片刻,又问:「夏州灵气来源是什麽?为什麽忽然浓郁?」
「是整个夏州地脉的问题。早年应该就是如此,后来不知因为什麽淤堵了,才导致的降格。如今淤堵被破解,整个地脉复苏了。」
「总有个核心吧?」
「据说是丹霞山。夏州人现在都说天行剑宗捡到宝了,占了个普普通通的药山,结果现在成了灵山宝地。这半年天行剑宗的普遍修行暴涨,宗主沈棠和剑锋堂主张少游达成三品中阶,护法秦不妄丶赵归山突破三品,唐云忠等大量四品,如今新弟子无数,气象鼎盛。」
裴清言心中一个咯噔。
下属不清楚天行剑宗沈棠是啥玩意,他裴清言可是门清。
本以为朝凰公主赴夏州,是属于一种偏远放逐,远离风云。却想不到时移世易,夏州今非昔比,朝凰公主竟然凝聚出这样的势,隐然要比当初的天行剑宗都强了,堪称凤翔九天。
不知道陛下怎麽看……
另外这事和陆行舟有多少关系?从时间看,那会儿陆行舟还没赴京呢吧?然后陆行舟和沈棠到底是不是那个关系……
想到这里,裴清言回头瞪了女儿一眼。
为什麽不让你和这黄毛接触,你真没数吗,没见过上赶着做小的!
「这事本相有数了。灵气复苏丶人口回流丶物产丰盛……本身又有大郡底子,地域广博。郡守提请升格,更换郡治,是常规政务考量,本相没有意见。不过……」裴清言顿了顿,叹了口气:「陛下不一定同意,还得看看陛下自己的意思。」
下属有些莫名其妙。这种事皇帝纠结个什麽,你相国认为可以就可以,有啥好驳的?
「夏州之气成矣。」夜听澜站在观星台上远眺夏州方向,低声自语:「不知道是否还形成得过早了些,惹起顾战庭的警觉。」
那日和她讨论元慕鱼的白发老者在旁道:「一个成了气候的三品势力,也不是陛下说解决就解决的了。上次天行剑宗之事是我们没有准备,被突然下手,这次有我们掣肘,皇帝再想倒行逆施可没那麽容易。」
「嗯……」夜听澜低声道:「没有那麽容易了……尤其是沈棠现在不是单打独斗。有人可以把阎罗殿扶上去,换了天行剑宗也不会差的。」
老者:「?」
夜听澜忽然道:「我会离京一段时间,国观事宜暂时托付于你。有要事的话以符通讯,及时联络。」
老者道:「宗主要去哪里?」
「带弟子试炼。快则月余,迟则半年。」
带弟子试炼出门本属正常,但老者反倒纳闷:「宗主真把丹学院的学子视为弟子?」
「他不一样。」夜听澜道:「另外我也想去见一见今日沈棠,看她面相是否会有变化。」
老者沉默。
当年顾战庭也是一副励精图治的好面相,可这东西会变。
相由心生,心变了,相就变了。
沈棠往日面相很好,宗主相对看好,同时也是因为实在看不惯皇室相残的破事儿,所以扶持一把。
可时移世易,沈棠往日也没做过主,还是个与人相善的温柔公主。如今遭逢变难,又执掌过权柄,是否依然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