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说丢人？
顾凡忍着火气。
先将手中的早餐放在林茉的真题集上，然后就着手‘啪’一下不轻不重撑在课桌上。
他微微弯下腰，身子朝林茉倾去，嘴角还勾着一抹贱兮兮的坏笑。
林茉被迫地往后缩，直到背脊紧贴上椅背。
两人挨得极近。
能清晰地闻到少年身上淡淡的薄荷沐浴露的味道，清凉又干净，让她整张脸涨得通红。
呆愣愣地仰着头，结巴地开口：
“你、你想做什么？”
顾凡同样能闻到少女身上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香皂香气。
虽然比不上价格稍贵的沐浴露。
但他却觉得十分好闻，忍不住想靠近一点，再闻仔细一点。
“嘿嘿，你要是敢不听我的话，我就……”
殊不知。
他这控制不住的靠近，落入林茉眼里却多了几分猥琐。
吓得她眼泪差点夺眶而出，声音一抽一抽的，“好、好，我喊。”
“......”
贱兮兮的笑顿时僵硬在脸上，顾凡懊悔地闭了闭眼。
一时之间不知该拿林茉怎办该好。
好好说，她就跟你装疏离。
威胁呢，她就哭？
哎！
他暗叹一口气，才睁眼起身，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算了，反正也觉得那口号太幼稚了。要是你真喊了，定会被同学们笑话。”
不过这是实话。
就以他在学校的名声，还是跟经过正统训练的袁斌一起比赛，大家用屁股想，也知道他毫无胜算。
不过，他如今身负传承。
比速度的话，怕是这世上也只有闪电能比过他了。
所以，今天这场比赛赢定了。
无他。
只因，他要将袁斌踩在脚下，让大家刮目相看！
“谢谢。”
一道细如蚊呐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
顾凡低头一看。
林茉边抹干净眼角的泪，边偷偷往教室四周扫一眼，看有没有人忽然进来，发现她的人设崩了。
见她一副偷摸又小心翼翼的样子，顾凡又哭笑不得。
算了，不逗她了。
“这样吧，我也不占你便宜，待会儿你有项目比赛，我也去给你加油.....咦？”
他说到一半。
忽然才发现林茉竟还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
“你今天怎么没穿运动服？你没报运动项目？”
林茉闻言又低下脑袋，双手无措地捏着水性笔，低声道：
“没有，我不喜欢运动。”
“奇了怪了，你们这些学霸都不是对名次.....”
顾凡话出口就后悔了。
林茉根本不是不喜欢运动，只是没钱买运动服罢了。
他懊悔地拍了几下破嘴，想着如何将话圆回去时。
忽然。
脖子被人猛地勾住，一股运动后的汗味扑鼻而来。
“小凡，你脑子进水还没好？竟还敢跑一班来自找没趣。”
朱浩勾着他的脖子，就将人往外拽，“走走走，别在这里丢人了，人家林校花可瞧不上你。”
“还有，我刚可听说了，你都把张燕气哭了。你小子又抽啥疯，待会儿后悔都没地方哭去。”
“算了，咱们先不管女人了。哥们我这800米接力跑马上要开始，你得去给我加油。”
嘴里吧啦个不停，吵得顾凡耳朵疼，人已经被朱浩拉出了教室。
“啧，你小子说话就说话，能不能离我远点，满身汗味，熏死人了。”
他没好气扒掉脖子上的手。
然后转身看向教室内，也朝他来看的林茉，“你好好学习，中午我来找你吃饭，就当是我雇你下午给我比赛加油的酬劳。”
“我靠！不是吧兄弟，你玩真的啊？”
朱浩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
看了看神情冷漠地林茉，又看了看笑得一脸不值钱的好友，“你真为了气张燕跟袁斌走的近，花钱雇林校.....唔唔，撒手，别捂我嘴巴啊。”
不等他说完，就被顾凡反勾着脖子，捂着大嘴拖走了。
“闭嘴！老子已经不喜欢张燕那水性杨花的女人了，你以后少提她。”
“酬劳.....”
林茉望着已经空荡荡的走廊，反复喃着。
半晌。
她低头看向压在真题集上那袋还氤氲着热气，平时连看都觉得奢侈的早餐，伸手摸了摸。
这一刻。
伪装的坚强和冷漠，在真实的温暖中卸了下来，眼眶又泛了红。
“顾凡，你为何要一次又一次的帮我，可明明是我欠你的.....”
......
四月的阳光，暖洋洋地洒在操场上。
春季运动会在紧张地口哨和枪鸣声，中进行得如火如荼。
少男少女轻盈的身影在操场上自信飞扬。
整个校园，沉浸在一种追逐青春的氛围中。
顾凡被朱浩拉着满操场跑，都没时间去游泳池热热身。
不为别的。
只因这小子是他们班体育委员，为了撑场面，竟踏马报了五个比赛项目，还都凑到上午比赛。
这不，晃眼间上午的比赛结束了。
顾凡边喝着矿泉水，边在教学楼里穿梭，眉头也渐渐皱起。
他去一班，林茉根本不在。
问班上同学，谁也不知她去了哪儿。
甚至整个教学楼找了一圈，还有食堂和图书馆，依旧不见人影。
嘶，不对劲啊。
她在学校除了去图书馆，就是食堂，还能去哪儿？
“同学，看见林茉了吗？”
他又随手拉住迎面走来的一班同学。
“没注意，可能回教室了吧？”
对方摇头。
顾凡皱了皱眉，准备转身回一班教室瞧瞧。
忽然。
他脚步方向一转，直接上了顶楼。
来到顶楼。
顾凡发现天台门虚掩着。
吱呀。
他推开门，来到天台环顾一周，皱了皱眉。
入眼所及。
在放置废弃课桌椅的角落里。
一抹瘦小的身影闻言动静时微微一颤，匆忙把手中的东西往身后藏。
见是他。
那抹身影大松了口气，却低着脑袋不敢看他。
“你躲这儿干什么？”
顾凡装作无事地走过去，声音放柔了几分。
“吃、吃饭。”
林茉嘴唇紧抿，手里还捏着半个黄色的窝窝头。
身旁的塑料袋里还装着一个，看上去干硬得能砸晕人，却能填饱肚子。
“那晚自习呢？”
顾凡感觉胸口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堵得慌。
一元两个的窝窝头。
是她一天的口粮。
林茉依旧低着头，指了指身旁的袋子，“这里还有一个.....”
没等她说完。
顾凡一把抢过她手里那半个窝窝头，三两口塞进嘴里。
“正好我跑了一上午饿坏了，给我尝尝，嗝喽！”
这窝窝头一吃就是隔了夜的。
硬得让他差点噎着直翻白眼。
但他还是咽了下去，连同心里的酸涩。
甚至觉得不够，还把袋中另外一个窝窝头三两下也咽了下去，真差点哽死他了。
林茉愣了愣。
随即眼圈瞬间红了，又要哭了：
“顾、顾同学，那是我一天的食物。”
“嗝，不就是两窝窝头，有啥大不了的。”
顾凡故意摆出那副痞样，拉起她的手腕，径直往楼下走：
“走走走，我赔你两顿饭就是了。”
“啊？不、不用。”
林茉挣扎了一下。
但拗不过他的力气，只能小步跟在后头。
顾凡没带她直接进去食堂，而是买好打包递给她手中。
“喏，我赔给你的，可别说我欺负你啊。”
走之前，还低声提醒她：
“记得下午来游泳馆给我加油，要不然后果.....你懂的。”
林茉看着少年潇洒离去的背影，心里却莫名暖暖的。
她知道。
他这是在顾全她的自尊，才想的法子让她吃饱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