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芭蕾与告白(第1/2页)
夏林果攥着笔记本的指节绷得泛白,指腹反复摩挲那卷边的页角,把本就软塌的纸边蹭出层细毛——纤维在指尖轻轻勾连,像极了她心里绕成乱麻的思绪。那团乱麻的中心,藏着个她独自揣了三个月的约定:10月8日芭蕾比赛,只要能把冠军奖杯捧在手里,她就立刻去找马小跳,把那句在舌尖滚了无数遍的“我喜欢你”说出口。
她低头盯着本子里圈红的“8号”,朱砂色马克笔在纸页上晕开浅浅的印子,指尖轻按便能摸到油墨未干时的细微凸起。这页纸早被翻得边角发卷,浅粉色荧光笔标记的赛程旁,她画了个小小的芭蕾舞者剪影:舞者踮着足尖,裙摆被铅笔涂得歪歪扭扭,边缘留着反复修改的擦痕——就像她对着镜子练告白时,总捋不顺的嘴角弧度,和总在加速的心跳。
目光慌慌往窗外飘,没个落点。操场边的白杨树被风掀得哗哗响,阳光漏过叶缝,在地面晃出碎金似的光斑。那些光点跳得又急又乱,活像方才张杰趴在课桌旁,凑到她耳边说“我准备向马小跳表白”时,她胸腔里擂着的鼓。她几乎是逃着从教室后门走开的,后背校服被冷汗浸出浅淡的湿痕,贴在皮肤上发闷。指尖无意识往下滑,触到校服裤腿下义肢的金属连接处。微凉的金属感顺着指腹漫上来,却忽然裹进暖意——那些和马小跳有关的碎片,正顺着指缝从记忆里冒出来,带着温温的温度,在掌心慢慢化开。
她想起刚装完义肢,重新练芭蕾旋转的那个下午。足尖鞋的缎面磨得脚踝生疼,她没稳住重心,膝盖重重磕在练功房的实木地板上,破了道渗血的口子。她坐在镜子前,盯着膝盖上滚着的血珠,鼻尖一阵阵发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连舞裙裙摆都没力气抚平。是马小跳抱着篮球闯进来,运动鞋踩在地板上“咚咚”响,看见她这模样,瞬间慌了神,手忙脚乱从书包里翻创可贴。塑料包装撕了半天没扯开,最后急得用牙咬,齿尖把包装纸咬出个歪歪的口子,递过来时还嘴硬:“这点小伤算什么?我上次打球摔得膝盖都青了,照样跑全场。”说着把运动裤往上卷,露出块早消得淡极了的青印子,那傻气的模样,让她没忍住破涕为笑,眼泪却掉得更凶。
还有去年冬天,她在教室抽屉里翻到那双褪色的粉色舞鞋。鞋尖缎面磨得发白,鞋跟处的缝线松了几针,鞋头还沾着当年练功房的浅灰粉末——那是她没截肢前最宝贝的一双,曾陪着她跳完人生第一场独舞。她盯着舞鞋发呆,指尖轻碰冰凉的缎面,心里涩得像吞了没熟的柿子。马小跳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变魔术似的从口袋里掏出颗草莓糖,糖纸在阳光下闪着亮闪闪的光。他麻利地剥了纸,连糖渣都没漏,直接递到她嘴边:“我妈说,吃点甜的,就不想不开心的事了。”糖味在嘴里慢慢化开,甜意裹着暖意漫到心口,她忽然觉得眼眶不那么酸了,连手里的旧舞鞋,都好像没那么沉重了。
最清楚的是小学那个春天,她第一次敢穿短裤去学校。义肢的金属接口露在外面时,她总忍不住想把腿往椅子后面缩,手指反复摩挲着接口处的布料,生怕别人投来异样的目光。是马小跳抱着足球跑过来,重重拍着她的肩,声音亮堂堂的,连前排同学都能听见:“夏林果,你这样特别酷!比那些躲躲闪闪不敢面对的人厉害多了!”他还特意蹲下来,指着她义肢上的花纹说:“你看这银色纹路,像不像超级英雄的装备?”那句话像颗定心丸,让她慢慢把腿伸直,后来再穿短裤时,也敢抬头挺胸地走路,甚至敢在体育课上,和大家一起跑圈。
风又从窗外吹进来,掀得笔记本纸页“哗啦”响,白杨树的影子落在“8号”和芭蕾舞者的剪影上,随叶片轻轻晃动,像在悄悄拨弄她的心事。夏林果深吸口气,胸口微微起伏,指尖捏着的铅笔顿了顿,这次下笔力道比刚才重了些,在舞者裙摆旁添了道小小的弧线——弧线两端画得圆圆的,像道彩虹,也像个加油的手势。她对着弧线看了好久,直到上课铃响,才把笔记本小心翼翼塞进书包最里层,贴着心口的位置。
10月8日的芭蕾赛场后台,化妆间的暖光灯把镜子照得发亮,连空气中都飘着发胶和定妆粉的淡香。夏林果蹲在地毯上,指尖捏着足尖鞋的缎面绑带,每绕一圈都要俯身对镜确认——从脚踝到小腿肚,绑带必须勒出浅红却不刺痛的印子,这样跳跃时才不会打滑。旁边的化妆台上,藕粉色舞裙被她拎起下摆轻轻抖了抖,衬裙里的六层薄纱随之晃动,像朵即将绽放的花。她伸手将裙摆侧面不服帖的褶皱一点点捋平,连腰后的蝴蝶结都要调整到正中间,确保从任何角度看都没有一丝杂乱——她要以最完美的模样站上舞台,不仅是为了冠军,更是为了能拿着奖杯,骄傲地站在马小跳面前。
镜中的少女,眼尾扫了淡金的细闪,在灯光下泛着细碎的光;唇上涂着接近唇色的润唇膏,既不抢镜又能衬得脸色透亮。她深吸一口气,跟着手机里循环的《吉赛尔》旋律踮起脚尖,先是一个立半脚尖稳住重心,再缓缓抬起右腿——义肢的金属接口被舞裙巧妙遮住,从镜子里看,和正常的腿没什么两样。她绷直脚背,做了个小幅度的阿拉贝斯克,肩线始终保持平稳,腰腹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收紧,连眼神都透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她盯着镜里自己的眼睛,在心里默念:“最后一个旋转一定要稳住,冠军奖杯到手,就能去找马小跳了。”
轮到她上场时,舞台两侧的聚光灯“唰”地亮起,暖黄色的光裹着她的身体,舞裙上绣的碎钻在光下闪着细碎的光,像撒了把星星。前奏响起的瞬间,她足尖点地,像片被风托起的花瓣滑向舞台中央。第一个阿拉贝斯克动作,左腿撑地如扎根的树,右腿向后抬到与肩齐平的高度,脚背绷得能看见清晰的肌腱线条,台下立刻传来细碎的赞叹声,像潮水般漫上来。接着是一连串的小碎步接旋转,足尖在地板上敲出“嗒嗒嗒”的节奏,与小提琴的旋律严丝合缝,旋转时裙摆扬起的弧度都像用尺子量过一般规整。她眼角的余光瞥见前排观众举着手机拍摄,甚至能想象到裁判们低头记录时点头的模样,心里那股“稳了”的底气又足了几分——她仿佛已经摸到了冠军奖杯的温度,也仿佛已经看见马小跳听到告白时,惊讶又欢喜的脸。
可就在最后一段高潮部分,当她要完成“阿拉贝斯克接三周旋转”的关键组合时,右脚尖落地的瞬间,突然蹭到了刚才跳舞时滴落在地板缝隙里的汗珠——那汗水被灯光烤得几乎看不见,却让她的足尖猛地滑了半寸。身体的平衡瞬间被打破,原本该连贯的旋转顿了一下,她下意识地抬手扶住腰,才勉强没摔倒。虽然很快调整过来,用一个轻盈的跳跃衔接后续动作,但落幕鞠躬时,她看见裁判席上有人皱着眉低头交流,手里的笔在评分表上停顿了许久,心里那根紧绷的弦“啪”地断了——她知道,冠军可能没了,那句告白,也可能没机会说了。
颁奖环节,当主持人用激昂的声音念出“亚军——夏林果”时,她走上台,指尖触到磨砂银奖杯的瞬间,一股冰凉顺着指缝漫进心里,比深秋的风还要冷。奖杯杯身上刻着缠绕的藤蔓花纹,她盯着那些纹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连颁奖嘉宾递奖杯时说的“未来可期”都没听清。舞台上的灯光依旧刺眼,可刚才跳舞时留在衣领上的燥热,此刻却像被冷水浇过,怎么也暖不透心头的失落。她甚至能清晰回想起失误时,台下那一瞬间的安静——那短短一秒的停顿,像块浸了水的海绵,沉沉地压在她胸口,压得她喘不过气。
走出赛场大门时,傍晚的风卷着深秋的凉意吹过来,撩起她额前的碎发,把舞裙上的碎钻吹得轻轻晃动。她把奖杯抱在怀里,金属的冰凉透过薄薄的舞裙衬里传到身上,脚步慢得像灌了铅。就在这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不远处的路灯下,有个熟悉的身影晃了晃——是马小跳。他穿着件蓝色的连帽卫衣,拉链没拉到底,露出里面印着卡通篮球图案的T恤,手里拎着个印着“热饮”字样的牛皮纸袋,正踮着脚往赛场门口张望,脚边放着个鼓鼓囊囊的运动背包,拉链没拉严,能看见里面露出来的芭蕾舞者贴纸,和她笔记本上画的那个剪影,几乎一模一样。
看见夏林果的瞬间,马小跳眼睛立刻亮了,像星星落进了眼底,他抬手挥了挥,连跑过来时运动鞋踩过地面的声音都带着雀跃:“夏林果!你可算出来了!我从下午三点就来等你了,怕你比完赛饿,还去旁边的面包店买了你爱吃的肉松小贝,刚出炉的,还热着呢!”他把热饮纸袋递过来,里面的珍珠奶茶还冒着热气,隔着纸袋都能摸到温度,连杯盖都细心地贴了防漏贴。
夏林果望着他满是笑意的脸,心里那片被失落覆盖的角落,突然泛起细碎的波澜——原来有人会不管她有没有拿到冠军,都守在门口等她,会记得她爱吃的东西,会偷偷买和她喜欢的芭蕾有关的贴纸。可这波澜很快被更深的失落淹没,她捏着温热的奶茶杯,指节又开始泛白,嘴唇动了动,却没力气说“谢谢”,更没勇气提那句没来得及的告白。她只是低着头,盯着自己足尖鞋上沾着的舞台地板碎屑,眼眶有点发潮,连呼吸都带着点发紧的涩——她怕自己一开口,眼泪就会掉下来,也怕自己说了告白,会让这份期待变得更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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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小跳见她垂着头不说话,眼睫垂落着遮了眼底的情绪,也没追问半句比赛的输赢,只是抬手挠了挠后脑勺——指尖蹭得卫衣帽子轻轻晃了晃,露出几缕被风吹乱的头发,带着点少年特有的憨气。他把还裹着余温的肉松小贝往她手里塞,纸袋边缘蹭过她的指尖,还带着面包房烤箱刚散出的暖:“是不是跳完舞累着了?前面公交站旁边有个长椅,我们去坐会儿歇脚吧。”
夏林果攥着那袋肉松小贝,指尖能清晰摸到纸袋上被热气熏出的细微褶皱,还带着面包房烤箱残留的温度,暖得能透过指腹往心里渗。她抬眼望去,马小跳还半蹲在地上,正慢慢拉着运动背包的拉链——金属齿扣咬合时发出轻响,他却没急着起身,反而伸手把刚才露在外面的芭蕾贴纸往里塞了塞,指尖轻轻按了按,生怕夜风把那片小小的图案吹卷边角。
那模样认真得有点可爱,夏林果望着望着,心口忽然漫开一股热流。那热流顺着血管往指尖爬,连握着纸袋的手都暖了几分,刚才压在心头的失落,像被这股暖意裹上了层软绒,那些因亚军而起的涩意、因没说出口的告白而生的慌,都慢慢松了劲,悄悄软了下来。
外卖员的电动车刚驶离巷口,印着淡粉色樱花纹的蛋糕盒便稳稳落在马小跳掌心——盒盖角落用银灰色奶油写着“夏林果专送”,字迹娟秀,还缀了个小小的爱心。他指尖碰了碰冰凉的盒面,甜腻的奶油香气顺着盒缝钻出来,混着夏林果身上常有的栀子花香,让他忍不住咧嘴笑:“这肯定是你特意给我送的吧?”
夏林果的脸瞬间红得像熟透的樱桃,原本攥着衣角的手猛地抬起来,声音都发飘:“是、是我送的,但现在不送了!”话没落地,她已经扑了过来,指尖离蛋糕盒的提手只剩寸许距离。马小跳下意识往后一撤,后腰“咚”地抵上巷口的老槐树,他赶紧把蛋糕盒往胸口紧了紧,盒里的塑料餐具轻轻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哪有送出去又往回要的道理?”他皱着眉,瞥见夏林果垂在身侧的手还在微微发抖,耳尖红得快要滴血,“你是不是藏了什么小秘密?比如蛋糕里有字条?”
这话像根细针,精准戳中夏林果藏在心底的心事。她急得脚尖都踮起来,胳膊伸得笔直去够马小跳怀里的盒子,马尾辫随着动作轻轻甩动,发梢扫过耳尖时,连带着那片皮肤都红透了:“没有!你别瞎猜!快还给我,不然我……”
“不然你要怎么样?”她的话还悬在半空,马小跳突然往前凑了凑。两人的距离一下子缩得极近,蛋糕盒里甜丝丝的奶油香,混着夏林果发间淡淡的栀子洗发水味,一股脑钻进马小跳鼻子里。他故意把声音压得低低的,尾音裹着点促狭的笑意:“总不能把蛋糕抢过去,自己躲在树后面吃掉吧?”
夏林果被这话噎得瞬间卡壳,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一个字,只能瞪圆了眼睛盯着马小跳,原本抓向蛋糕盒的手指却悄悄放慢了动作——指尖刚碰到盒面,她就想起那藏在蛋糕夹层里的信。那是她昨晚趴在书桌上写了半宿的,铅笔写了又涂,涂了又写,纸页边缘都被橡皮擦得发毛。最后她才敢捏紧钢笔,一笔一划地描:开头先写“马小跳”,顿了顿又小心翼翼添上“你好”;中间絮絮叨叨讲着,十二年前地震后她左腿落下残疾,第一次拄着拐杖去学校时,全班只有他跑过来帮她拎书包,还特意把座位搬到她旁边,说“以后我帮你拿东西”;后来初中三年,他每天早起二十分钟绕路来接她,冬天怕她拐杖打滑,提前在结冰的路上撒上细盐;高中她因为残疾不敢穿裙子,是他攒了两个月零花钱,送她一条带口袋的长裙,说“口袋能放拐杖防滑套,还好看”;就连去年她因为复健疼得哭,也是他坐在康复室门口,把热奶茶揣在怀里捂热了再递给她,说“慢慢来,我等你”。末尾藏着一行极小的“我喜欢你”,连墨水都因为手的颤抖,在笔画末端晕开小小的墨点,像颗藏了十二年、终于敢从心底探出头的心意。
夏林果的指尖还没碰到蛋糕盒提手,两人拉扯间,一个米白色信封突然从夹层滑出来,“啪嗒”一声掉在地上。马小跳下意识弯腰去捡,指尖刚碰到信封边缘,就瞥见封面上用娟秀的字迹写着“给马小跳”——正是夏林果的字。
他拆开信封时,夏林果的脸已经红得快要滴血,伸手想抢却慢了一步。信纸展开,上面的字迹他再熟悉不过:从十二年前地震后他帮她拎书包,到去年复健时他揣在怀里的热奶茶,桩桩件件都是这些年的小事,末尾那行“我喜欢你”虽然写得极小,却像颗小石子,在他心里溅起层层涟漪。
马小跳的指尖还捏着信纸边缘,那些记录着十二年点滴的字迹仿佛还带着温度,忽然勾起昨天课间的画面——张杰当时正啃着辣条,油乎乎的手一把拽住他的校服袖子,眼睛瞪得溜圆:“我跟你说,今早路过教室,看见夏林果趴在桌上写东西!信纸老好看了,还折成了爱心,肯定是给你的情书!”
他当时笑着把张杰的手扒开,嘴上反驳“你少瞎起哄,林果那是在写复健笔记”,心里却悄悄泛起异样——前几天,他确实看见夏林果在文具店挑信纸,指尖在印着小雏菊的款式上犹豫了好久,当时他还偷偷站在货架后面,看她把信纸翻来覆去地摸,连嘴角都带着点自己没察觉的软笑。可他没敢深想,总觉得是自己想多了,直到此刻看着信上“我喜欢你”那行小字,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张杰那回还真没说错。
“我不是故意要藏的……”
身边传来夏林果的声音,带着点发颤的委屈,马小跳赶紧转头看过去。她还维持着半蹲的姿势,原本伸出去抢信的手已经收了回来,攥着裙摆的边角,指节都泛了白。头垂得低低的,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眼睛,只能看见她泛红的耳尖和微微抿紧的嘴唇,连说话的声音都轻得像怕被风吹走:“是打算赢得今天的芭蕾舞冠军,拿着奖杯跟你说的……我总觉得,只有站在最高的领奖台上,才能配得上你这么多年的照顾,才能让‘我喜欢你’说得不那么……没底气。”
马小跳的心像被轻轻揪了一下。他忽然想起去年复健室门口,夏林果攥着门把手咬着牙不让眼泪掉下来的模样——她总是这样,把所有的脆弱都藏在“要强”后面,连喜欢都要找个“完美”的由头。他往前挪了挪,轻轻蹲在她面前,伸手把她额前的碎发拨开,露出那双蒙着水汽的眼睛:“傻瓜,你哪需要什么奖杯来撑底气?十二年前你把最后一块饼干分给我的时候,你就已经很好了;你忍着疼练芭蕾,就算摔在地板上也会爬起来的时候,也很好;甚至刚才你红着眼眶跟我解释的时候,也很好。”
他顿了顿,指腹轻轻碰了碰她泛红的眼角,声音放得又柔又轻:“我喜欢的,从来不是‘能拿冠军的夏林果’,就是你——是会哭、会慌,却永远在努力的夏林果。”
夏林果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却不再是因为失落,而是因为心里那片被“完美”困住的角落,终于被马小跳的话照进了光。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被马小跳轻轻打断:“我还没说完呢。”
他从运动背包里掏出个小小的钥匙扣,递到她手里——那是个芭蕾舞者的金属挂件,舞者的裙摆上刻着细碎的花纹,和她笔记本上画的剪影几乎一样。“我上周路过文具店看见的,觉得跟你很配,就买了。”马小跳挠了挠后脑勺,耳尖还是红的,“本来想等你比赛完不管输赢都送给你,现在刚好,一起说了。”
夏林果捏着钥匙扣,金属的冰凉里裹着马小跳手心的温度,她忽然笑了,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却弯着眼睛说:“那……蛋糕还吃吗?再不吃,奶油该化了。”
马小跳立刻点头,忙不迭地打开蛋糕盒。夕阳的光落在巧克力蛋糕上,奶油画的小人在光下泛着软乎乎的光。他拿起叉子,挖了一小块递到夏林果嘴边:“先给你吃,补偿你没拿到冠军的小遗憾。”
夏林果张嘴咬住蛋糕,巧克力的甜意混着心里的暖意,漫得满胸口都是。她看着马小跳眼里的笑意,忽然觉得,比起冠军奖杯,此刻手里的钥匙扣、嘴边的蛋糕,还有眼前这个人,才是她这辈子收到过最好的礼物。
风又从巷口吹过来,老槐树的叶子落在他们脚边,混着蛋糕的甜香。夏林果悄悄往马小跳身边靠了靠,肩膀轻轻碰到他的胳膊,带着点安稳的温度。她咬着叉子小声说:“其实……亚军的奖杯也挺好的,以后可以跟你的篮球奖杯摆在一起。”
马小跳愣了愣,随即笑了,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好啊,以后我们的奖杯,都摆在一起。”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缠在一起,像十二年来那些没说出口的心意,终于在这一刻,悄悄拧成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