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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95

    大人,我查问不得你,他难道还查问不得?!”

    媳妇日间往衙门领尸时是听说有位姓齐的大人,再看庾祺仪表不凡,气势威严,又冷冷咳了声,一时吓得她败下阵来,忙引着二人进门。

    院中逼仄,一目了然,除了些破烂堆在墙角,庾祺还见那里放着口大圆缸,与九鲤走近一瞧,缸中盛满水,水中落一轮明月,照得见缸底结满一层泥藻。水上还漂浮着些花瓣,仰头一望,原来隔壁人家种了棵石榴树,那树越过院墙,榴花如火,落了些在这水缸里。

    难道是先前想错了?真是这媳妇与史七合力杀了姘夫?庾祺正在水缸前暗自沉吟,听见那媳妇窃声问:“你们到底要查问什么?”

    九鲤嫌外头太暗看不清,便道:“进屋去说。”

    谁知进去一瞧,屋里乱七八糟,扑鼻而来一股臭汗味,还有婴孩的屎尿味,因又忙退出来,“还是在院里说吧。”

    院中有石磨,她便斜坐在那石磨杆子上,“你叫什么名字?”

    “岳红。”

    “有个叫史七的你认不认识?”

    这岳红将油灯搁在石磨上,笑着摇头,“不认识。”

    九鲤打量着她冷笑,“这史七不是你丈夫么,怎么会不认识呢?”

    岳红眼珠一转,一改脸色狠道:“哼!他既已把我卖了,谁还肯认得他?!”

    “如此说,你和史七是不大联络的囖?”

    她连不迭点头,“散都散了还联络什么?史七没良心,自从嫁了他,我一不嫌他懒二没嫌他穷,谁知他反嫌起我来,说娶个媳妇帮不上他什么,反还添张嘴吃饭,便将我一吊钱卖给了汤成官。这事已有两年多了,我自从来了汤家,再没见过史七。”

    “你还说谎!”九鲤厉声一呵,指着那棺材道:“要是没史七帮忙,你一个人怎么能从衙门把尸体拖回来?!”

    岳红陡地吓得身子一颤,不知是在诈她,当即便改口认了,“是是是,是史七帮的忙,是他早上陪我去衙门拉回来的尸体。可我也是实在找不着人帮忙了啊,正好他今日进城来找我,我就请他搭了把手。嗳,我们可没杀人呐!”

    九鲤笑睇她,“你怎么知道他是被人杀害的?”

    她瞪圆眼睛四下里望望,“嗳,这不是你们衙门的人说的嚜,说可能是被人杀的,也可能是自己掉进河里淹死的,所以才开膛破肚验了尸啊。”

    九鲤忽觉尴尬,这时庾祺从墙角走到棺材旁来,“这棺材钉死了么?”

    岳红摇头,“还没有,那盖子有些不合缝,明日我还要去找那卖棺材

    的换一块呢。”

    庾祺看她一眼,“那好,明日也不要封棺,我要来开棺验尸。”言讫便朝院门走去。

    岳红又吓一跳,忙说不行,“不是已经验过了么,又要验,要是把他的鬼魂惊醒了怎么办?!”

    九鲤起身乜她一眼,“你既说你没杀人,那你怕什么?冤有头债有主,就是有鬼魂也找不到你头上,自去找杀他的人。”

    说着跟上庾祺,出了汤家,幸而今日月满,照得街上亮堂堂的,两个人没打灯笼也看得见。

    九鲤挨在庾祺身边问:“叔父,您才刚一直在瞧院子里那口水缸,是不是人就是在那口缸里淹死的?”

    庾祺默了片刻,摇头,“夜里到底有些看不清,明日叫上张达再来查看。再则要验尸,得有衙门的人在旁见证,咱们毕竟不是官府的人。”

    四下里起了风,有些凉丝丝的,庾祺斜下眼睨她,“冷不冷?”

    “大夏天怎会冷?就是夜里起风,也是凉爽,不会冷。”

    他端回眼道:“你从小就禁不住风吹,入夏也会吹病。”

    她一向不肯承认自己身子有些孱弱,“那是因为乡下的山风寒一点,在城里不觉得。”

    他放心下来,沉默一阵,突然问:“方才为什么说我是齐叙白?”

    辨声气像有点生气,九鲤窥他的脸,那表情还是和平常一样,便道:“想到他,就说是他了嚜。要说您是王大人那才叫人不信,谁不知道王大人有些年纪了。”

    这还是夸他长得年轻?庾祺不知该笑或是该气。他明知不该问,又忍不住往下问:“为什么会想到他?”

    九鲤有些懵,这还有为什么?自然是说到衙门就想到大人了。不过觉得他多此一问有点异样,是能想还是不能想?

    她琢磨不明,看他一眼,“自然而然就想到囖。”

    “你常常在想他?”

    她仰头看见天上的月亮,倏觉胸中惬意,“不是前两天才去过他府上嚜,您说的常常,是指多少时日想一回?三两个时辰想一想算不算‘常常’?”

    他没作声,正好走到仪门那巷子里来,两边墙挡住了大半月光,再看不清他的脸色,但看见他目中闪烁,并不觉得温暖,反而有股逼人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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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感谢阅读。

    第46章螺钿香(〇九)

    此时此刻,两个人都只是个黑影子,九鲤看不见庾祺的表情,却听到他略显沉重的呼吸,以她往日对他的了解,很清楚他这时候分明是在压着火气。

    可他为什么生气?难道是因为她说“常常”想着叙白?

    她在黑暗中微笑起来,莫名其妙的,他越是生气,她越是想刺激他,便惬意松快地继续笑道:“说起来明日叙白也该往衙门当值去了,这两日他在家也不知在忙些什么,也不到咱们家来——”

    话音未落,恰好走到仪门来,门前有个石磴,她没留心,绊着脚险些扑撞到门上,庾祺急忙扯她一把,力道极重,又使她转来撞在他怀里。

    “他这两日有他的大事忙,自然想不到来瞧你,你不要自以为是。”他这声音几乎有些恶狠狠。

    九鲤心内一振,偏道:“他能有什么大事,都告假在家了。何况他告假也是为了张罗宴席请咱们家的客,足可见我在他心中的分量。”

    其实这话说出来她也心虚,不过反正叙白听不见,只好随她编排。

    庾祺不由得近近地贴着她冷笑,“你才结识了几个男人,你知道男人的野心有多大?又知不知道一个男人对权力的贪欲有多重?”

    说到此节,他脑中忽然浮现起一张女人自嘲的笑脸,“女人可笑就可笑在,常常以为自己在男人心目中会比这些东西要紧。”

    他蓦地攥紧了她的腕子,“这是你娘说的,她吃过的亏不想让你再吃,你要听她的话!”

    但这话中愤怒的情绪却是他自己的。

    “我娘?”九鲤怔了怔,试着追问:“我娘说这些做什么?难不成她给男人骗过?”

    说完,她灵光一现,“噢,我知道了,她是不是被我爹始乱终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