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城多的是寺庙,何必一定要在我们这家?!”
那妇人待笑不笑地斜上眼,“你管我的,我爱拜哪座庙的菩萨就拜哪座庙的菩萨,你们住持还没说要赶我,就轮得到你个丫头片子说话?”
静月自是不服,叉起腰来,“我们住持师父是菩萨的肚量不和你计较,可我不是好性的,容不得你在这里找事闹事!我管你供奉了多少,今日你就给我搬出寺去!”
此时又见那庵主净真走来,攒眉轻呵一声,“静月,好好说话。”
静月急走到她身旁道:“师父,她在这里咒骂了意师姐呢!”
“出家人应心胸宽广,心平气和,你这两月的经竟是白学了。”净真轻声训完话,堂中扫一眼,果然不见了意,因问:“了意呢?”
静月道:“您昨日不是打发她往吴家送菜蔬去了嘛,还没回来呢,大概是吴老妈妈昨日留她在家住了。”
净真摇头叹气,“这个了意,我分明嘱咐她这几日吃饭的香客多,要她早去早回,她又贪玩。”
九鲤默默听她们说着,心下却渐觉奇怪,那了意师父昨日明明答应定了今日要替他们张罗饭,且看她是个贪图钱银之人,就为庾祺或顾夫人出手大方她也不该失信,何况给人送菜蔬去又不是什么天大的事,怎会绊在人家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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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感谢阅读。
第64章庵中仙(〇七)
吃过午饭,庾祺要替顾家小公子施针,怕九鲤在屋里坐得无趣,就叫她出去逛逛。幼君听见,也说要出去逛逛。九鲤本来早有些坐不住,只是不大放心留她和庾祺在这里相对,这才情愿坐在桌前打瞌睡,眼下听她如此说,自是巴不得。
顾夫人笑道:“你们正该去逛的,这附近虽说是乡野田间,可真是景色怡人,今日又难得有些凉爽,与其在屋里干坐着,不如出去走走。你们只管逛去,一会我叫她们预备晚饭,你们在这里吃了晚饭再家去不是正好?”
九鲤便和幼君娘妆缓步而出,幼君含笑自叹,“难得今日有这样的空闲,能往这郊野之中逛逛。”
“姨娘下晌没事忙?那么多铺子的生意不用管?”
娘妆接口笑道:“哪能事事都要姑娘亲力亲为,那么些掌柜管事岂不白养着他们了?”
“这话也是,这么大个江山,也不都是皇帝一人操持,手底下还有一班大臣呢。想来姨娘料理这么大的摊子,就同皇上打理国家差不多。”
幼君掩嘴一笑,“你这比方打得我可不敢承受,竟然把我比皇上了,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不过你这丫头真是嘴甜,怪不得那么些人爱你疼你。”
九鲤谦逊地笑笑,“瞧您说的,哪有人那些人爱我疼我啊。”
“怎么没有,且不说你家里头的人,就说先是齐家,后又是魏家,你看看,南京城的好人家都想来和你庾家攀亲结友。”
说着,见九鲤脸上微红了,她正色道:“到底为什么又放着齐家不要了?齐家虽不如前,可到底是名门之家,按说读书人家总比买卖人家强些,齐大人好歹有个官职,也比那魏二公子好啊。”
九鲤只笑着摇头,“我也说不好,都是听凭叔父和老太太做主,自然是他们看谁家好就是谁家好囖。”
“庾先生先前不是蛮看中齐家?我知道齐家兄弟二人曾做过昭王的伴读,眼下看着是受了祖父的牵连,前途稍阻,可倘或将来是昭王继位,齐家又该是另一番光景了。”
“姨娘还知道这些啊?”
幼君笑笑,“做生意的人,要想生意做得大,就少不得要眼观六面耳听八方,否则得罪了人不知道,岂不是睁眼瞎?”
“叔父向来无心高攀。”九鲤不想和她说太多有关齐家的事,毕竟齐家与她的身世有关,而她母亲善姮又与朝廷有密切关系,这些都不能轻易与人道,她欲转过谈锋,正好走出寺门,看见银杏树下另有一番热闹,便指过去,“姨娘你瞧,那不是静月师父嚜?怎么和人在那里推搡?”
原来那银杏树下停着辆马车,有位老爷坐在车上,挑着帘子朝静月递出个什么,静月像不好意思收,正站在车下同他推来让去。
幼君定睛朝车上那人望了须臾,便微笑着向车前走去,“赵员外,这么巧,您今日也来烧香?”
赵员外一见是她,把手收回袖中,又伸出来打拱,“原来是关大姑娘,你也来礼佛?”
九鲤眼尖,分明看见他手里有一串绿松石念珠,已藏入袖中。固然佛门中人少不得这东西,也有香客敬送的,不过多是菩提或木料一类的珠子,这位赵员外倒大方,竟送宝石一类。奇怪要敬送也该是送给住持净真,怎么送个知客小尼姑?
须臾赵员外的眼睛转在九鲤身上,目露贪恋之色,“这位姑娘眼生得很,不知是谁家的小姐?”
幼君轻咳一声,笑道:“这是庾祺庾大夫家的小姐,我认作了外甥女,闲着没事,和她出来逛逛。赵员外有事请自忙,改日我做东,请赵员外并咱们熟识的几个朋友到白玉楼小聚。”
“该是我做东才是。”赵员外点头应着,看
九鲤的眼神留恋不舍,“那我先告辞,改日咱们白玉楼吃酒去!”
几人望着马车掉头而去,那静月忽把九鲤乜一眼,嘟哝一句,“哪里都有你,仗着长得好,处处要来显眼!”
而后不待九鲤还嘴,她就一扭头往寺内去了。
这三人仍向左边一条小路慢慢逛,隔了一会九鲤才回过味来,方才静月那话仿佛是在抱怨她坏了她的好事,大概是指那串念珠她没得着?可关自己什么事呢,难得是因为赵员外看自己的目光有些不端正?
她想到这里,身上突然一阵恶寒,敢情那赵员外一把年纪,竟是个好色鬼!不但打尼姑的主意,连她的主意也恍然动了那么一下!她不禁低声骂道:“真是个老不死的老王八!”
幼君心中早有数,听见她骂,好笑起来,“男人就是这样,不论小的老的,都是不正经。你总不能因为他们看你的眼光,从此就不出门了,我一向不赞同女人家因怕惹是非就藏在闺阁里,世道好或坏,都是躲不过去的,该经历就得经历。”
九鲤睐着她看,“姨娘也生得很美,为什么赵员外就不以那种色眯眯的眼光看你?”
幼君朝前头微微仰着脸笑,“他不拿那种眼光打量我,是因为他知道在我身上除了色相,还有更大的利益可图,要图那些,就不得不对我规矩敬重些。其实人都是揆情度势,你也不必太介怀,等人知道你有比色更重的东西,他就是千不甘万不愿,也不得不敬你怕你。”
九鲤不由得暗暗佩服,“姨娘真厉害。”
“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