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敲骨吸髓?重生另选家人宠我如宝 > 第307章 君心

第307章 君心

    第二天早朝,楚翎曜就被参了好几本,说他仗势行凶、暴戾恣睢、性情残暴。

    还有朝臣说他不配享亲王俸禄,让陛下剥夺他的亲王之位。

    下朝后,皇帝问道:“小九,你对平国公府的婚事不满?”

    楚翎曜回道:“父皇,儿臣从未有过不满。”

    皇帝又问:“那你怎么把薛世子打成重伤了?”

    今儿一早,平国公怒气冲冲找皇帝告状,说楚翎曜把薛世子的腿给打断了。

    平国公气得吹胡须瞪眼睛,恳请皇帝解除婚约。

    皇帝安抚了好几句。

    楚翎曜冷着脸......

    夜雨又至,梅园的梅花在风中簌簌飘落。石像前堆满了书,一本本被雨水打湿了封面,却无人收走。那些书页上写着《律例疏议》《民赋通考》《女子权利纲要》,也有孩童临摹的“吾有权活得尊严”??字迹歪斜,却一笔一划,如刻入骨。

    南山法苑已不再只是学堂。它成了无数女子心中的一座灯塔,光芒穿透宫墙、州县、边塞,照进深闺、窑洞、渔舟。每年春祭,碑林前万人肃立,诵声如潮。可就在这片清明之中,暗流从未停歇。

    三个月后,京畿突传急令:皇帝病重,太子监国。

    诏书下达当日,京城内外戒严。三十六卫军换防,城门盘查加倍,连南山法苑也被派来一队“巡查使”,名义上是敬仰贞元遗风,实则翻查藏书阁、审问仆役、记录学子言行。他们带走了一整箱讲义,其中尽是念荷生前所授《宪法原理》《权力制衡论》等课稿。

    “这些言论,有悖祖制。”为首的巡查官当众宣读,“所谓‘法律高于皇权’‘百姓可监督朝廷’,岂非动摇国本?此等邪说,不得再传。”

    当晚,一名年轻女学生冒雨翻墙出苑,怀里藏着一份誊抄的禁讲课稿。她叫沈知微,原是江南税吏之女,因父亲拒征“节孝银”被贬为驿卒,全家流离失所。她十岁那年在路边冻饿将死时,被念荷亲自接回南山,从此立志学法护弱。

    她一路潜行至城外破庙,点燃火折子,在残垣下展开纸卷,逐字默记。忽然,窗外人影一闪。

    “谁?”她猛地抬头。

    一道黑衣身影跃入,手中短刃寒光凛冽。沈知微反应极快,抄起砚台砸向对方面门,趁其闪避之际翻身扑向后窗。但她脚踝一紧,已被绳索套住,整个人摔在地上。

    那人逼近,摘下面巾,竟是个女子,约莫三十出头,眉目冷峻,左颊一道旧疤贯穿眼角。

    “你是念荷的学生?”她声音沙哑。

    沈知微咬牙不语。

    “我是阿萤的师姐。”女子从怀中取出一枚铜牌,与念荷所赠样式相同,只是边缘磨损更甚,“我叫柳七娘,曾为贞元第一届监察员。十年前失踪,并非叛逃,而是奉命潜伏宫中,查崔党余孽。”

    沈知微瞳孔骤缩。

    “阿萤死前传信,我收到了。”柳七娘低声道,“但她不知道,那封信原本不止一封。我们有一套密语系统,藏在《六部暗征录》页码之间。她用‘星火南行’表示证据已动身,‘风止于梧’暗示目的地遇阻,而最后一句‘灯烬亦明’,意思是??即便身死,真相必现。”

    她顿了顿,眼中泛起血丝:“可你们只看到她的绝笔信,没发现夹层里的暗码。她在信纸上用了双层墨水,需以特定药水涂抹才能显现。真正的核心名单,还活着。”

    沈知微颤抖着问:“什么名单?”

    “一份名录。”柳七娘一字一顿,“记载了过去二十年间,所有参与构建‘隐税网络’的官员、宦官、商贾、宗室成员。共一百零三人,按等级分为三阶:执网者、织线者、护网犬。执网者仅有五人,皆位极人臣,甚至……包括当今太子。”

    雷声炸响。

    沈知微几乎窒息:“不可能!陛下尚在,太子怎敢……”

    “正因为陛下尚在,他才急于掌控财政大权。”柳七娘冷笑,“你以为废除杂税是仁政?那是逼他现出原形!没了地方私税供养,他的军资从何而来?北境军营表面守边,实则是他在培植私人武装。八十万两赈灾银流入其乳母之夫账目,不是贪污,是投资。”

    她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几滴无色液体涂在信纸上。原本空白的背面,渐渐浮现出一行行细密小字:

    >执网者:

    >

    >一、东宫詹事府掌印太监高德全(代号“烛阴”)

    >

    >二、户部尚书兼内库总管裴景和(代号“铁秤”)

    >

    >三、礼部侍郎领宗人府事务崔承业(崔尚书之侄,代号“祠鬼”)

    >

    >四、西域都护府副使私通北狄者(身份未明,代号“沙眼”)

    >

    >五、**储君李承琰**(代号“日蚀”)

    沈知微浑身发抖:“这……这是谋反证据!”

    “所以阿萤必须死。”柳七娘收起药瓶,“我也该死了三次。但我不甘心。念荷教我们不说谎,可谎言已经统治这个国家太久。现在,轮到我们撕开它。”

    她将瓷瓶塞入沈知微手中:“这是显影剂配方,另附解毒方??当年阿萤吃的蜜饯里有毒,我也差点中招。你回去后,悄悄复制这份名单,分送各地可信之人。记住,不能集中行动,必须分散引爆。”

    “可南山已被监视……”

    “那就离开南山。”柳七娘站起身,“去民间。去找那些读过《天下赋税源流考》的商会、船帮、尼姑庵。去找每一个曾因一句童谣而觉醒的人。让真相像瘟疫一样传播,让他们再也捂不住。”

    临别前,她递上一块布巾,上面绣着一朵小小的莲纹。

    “这是念荷留给下一任监察员的信物。她说,灯灭了,芯还在。只要你还在走,火就不会熄。”

    雨渐歇。

    沈知微回到苑中,假装病倒,躲过巡查。深夜,她撬开念荷旧居的地砖,取出一只铁匣??那是老师临终前亲手交给她的,嘱咐“非至危时刻不可启”。

    匣中是一本手抄簿,封面写着《南山密档?续编》。

    翻开第一页,赫然是念荷亲笔:

    >“若见‘日蚀’二字现世,则知大局将倾。此时,不可求存,唯求燃。”

    >

    >“我已安排三条退路:其一,南方有旧友掌管漕运,可助学子避难;其二,西北边关守将曾受李昭玉恩惠,愿庇护正义之士;其三,宫中有内应,每月十五夜,紫宸殿西角楼会亮一盏绿灯,为信号。”

    >

    >“然,退无可退之时,请诸生切记:毁我书者,欲灭我志;囚我身者,惧我言。故尔等当化整为零,转入地下,以市井为堂,以歌谣为章,以茶馆酒肆为庭,继续审判不义。”

    >

    >“法律不死,只待人心复苏。”

    沈知微泪流满面。

    次日清晨,她召集其余四位核心同窗,在地窖深处焚毁所有公开讲义,转而编写一套全新的“伪装教材”??表面讲《女诫》《内训》,实则每段文字皆含暗码。例如,“妇德温顺”四字竖排时,首字母拼成“W-S-M-F”,正是“伪税名册”的缩写;“晨起洒扫”背后隐藏着资金流向图的关键坐标。

    她们还重建了联络网。以卖绣品为名,成立“莲心坊”,在全国六十城设点,每一针一线皆传递情报;以唱曲为业,组建“清音社”,将《赋税源流考》编成评弹词,在茶楼nightly演出;更有盲女学子利用听觉记忆,创立“口述档案馆”,靠背诵保存万言文书。

    半年后,皇帝驾崩。

    太子登基,改元“永昌”。

    新帝第一道诏书,便是褒奖念荷,追赠“贞静先生”,允其入贤良祠。百姓初闻,以为平反有望。谁知三日后,一道密旨下达:南山法苑即日起归礼部直辖,课程须经审查,学子结社禁止,违者以“惑乱民心”罪论处。

    同时,全国掀起“正风俗”运动。各地上报“逾矩女子”三百余名,或因拒婚、或因经商、或因习武,皆被勒令“归家静养”。更有地方官重提“守节费”,美其名曰“鼓励贞烈”。

    风暴再起。

    沈知微带领众人撤离南山,分散潜伏。她本人化名“林婆子”,在洛阳街头摆摊卖汤饼,每日与挑夫、脚夫、寡妇闲聊,不动声色收集冤案。她发现,一名县令强征“寡妇灯油税”,理由竟是“夜间独居易生淫念,须缴银自证清白”。

    她将此事编成俚曲,教给街头卖唱的小女孩:

    >“半夜点盏灯,照书也照羹,

    >官说灯油耗国帑,怎不见他府中彻夜明?

    >我娘守节十年整,田被夺,屋被平,

    >如今连灯光都要买,难道黑着才叫贞?”

    歌谣一夜传遍十三坊。

    与此同时,西北边关传来捷报:北狄犯境,却被早有准备的守军击退。战报中提及,敌军携带大量我朝官银作为贿赂经费,银锭上竟stamped着户部特字号码??正是当年流失的赈灾款!

    消息曝光,举国哗然。

    民间质问声浪滔天:“朝廷说贼寇猖獗,为何敌军用的是我们的钱?”“太子未登基时便挪用军资,如今更是变本加厉!”

    就在此时,紫宸殿西角楼,十五夜,绿灯亮了。

    宫中内应终于现身??竟是当年那位曾赏阿萤“安神蜜饯”的贵妃身边老宫女。她冒着诛九族的风险,送出一份账册副本:详细记录了近五年来,太子如何通过高德全操控内库,暗中调拨资金支持北境私军,并勾结西域商路洗钱。

    这份账册经由莲心坊秘密传至江南,由沈知微亲自整理,命名为《日蚀录》。

    她没有立即公布,而是做了一件更惊人的事:将全部内容刻成石碑,共十二块,分别埋藏于全国十二个不同地点??一座佛塔地基、一条运河河床、一家老字号药铺墙内、一艘远洋商船龙骨夹层……

    每块碑上都刻有一句谜语,指向另一块碑的位置。唯有集齐十二碑文,才能拼出完整证据链。

    她写下最后一段话,藏于第十二碑底:

    >“我不知谁能找到你们。

    >或许是某个挖井的农夫,或许是修庙的匠人,或许是好奇的孩童。

    >但只要有人看见,就会追问;

    >只要有人追问,就会相信;

    >只要有人相信,就会反抗。

    >这就是念荷教我们的??真理不必永远明亮,只需永不消亡。”

    三年后,永昌三年春。

    岭南一处山村修桥,工匠在河底挖出一块石碑,上面刻着半篇账目与一句诗: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

    >孤舟不知银何往,唯有碑文诉当年。”

    村中私塾先生研读后大惊,认出这是《日蚀录》残章。他连夜抄录,送往邻县书院。由此引发连锁反应,第二块、第三块相继出土。百姓奔走相告,称其为“天降正义碑”。

    第十块碑出现在长安慈恩寺翻修时,轰动京师。僧人当众诵读碑文,万余民众聚集聆听。有人痛哭,有人怒吼,有人当场撕毁自家税单。

    朝廷震怒,下令封锁消息,缉拿“造谣者”。可此时,第十一块碑已在漠北军营被发现,落入一名退役女卒手中。她曾是念荷门下弟子,如今带着孩子戍边。她将碑文拓下,骑马穿越沙漠,直奔大理寺递交诉状。

    “我不是告一个人。”她说,“我是代表千千万万被偷走灯火的女人,来讨一个说法。”

    第十二块碑最终在东海一艘沉船上被打捞出来。船上遗骸旁,握着一枚铜牌,刻着“南山监察员沈知微”。

    人们这才知道,她早在三年前就已病逝于逃亡途中,年仅二十九。临终前,她将最后一块碑托付给一位渔民,叮嘱:“等海清河晏那天,再让它见光。”

    十二碑合一,《日蚀录》公之于世。

    太子被迫下诏罪己,贬为庶人,幽禁别院。高德全凌迟处死,裴景和抄家流放,崔承业自缢狱中。“沙眼”身份揭晓,竟是某亲王之子,早已投靠北狄,意图里应外合篡位。

    新帝继位,乃先帝幼子,自幼受念荷启蒙,曾在南山旁听一年。他登基后第一件事,便是宣布:

    >“朕非圣君,但愿做个听得见哭声的皇帝。”

    >

    >“从今日起,凡女子申诉冤屈,衙门不得拒收状纸;凡涉及妇女权益之案,须有女性官员参与审理;凡举报贪腐者,无论出身性别,皆予保护。”

    >

    >并重修《贞元新律》,增补《反歧视法》《财政透明法》《监察独立条例》,史称“光复五策”。

    南山法苑恢复自治,沈知微等人追授“护法英魂”,其名列入国史。百姓自发在梅园石像旁再立一碑,上书:

    >“沈知微,永昌元年卒。生于暗夜,死于黎明之前。其志不灭,如星引路。”

    多年以后,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妪来到碑前,放下一本泛黄的笔记本。她是当年唱过“寡妇灯油税”童谣的小女孩,如今已成为首位女御史大夫。

    她轻抚碑面,低声说:“我替你说完了那些话。”

    风拂过树林,仿佛回应。

    而在遥远的北方边境,一群少女正在新建的女子军校操练。她们手持长矛,列队奔跑,口号响彻山谷:

    >“法律为盾,真理为剑!”

    >“宁鸣而死,不默而生!”

    教室墙上挂着一幅画像:三位女子并肩而立??李昭玉、念荷、阿萤。下方写着一句话,出自某位无名学子日记:

    >“她们不是一开始就勇敢的。

    >她们只是在每一次想闭嘴的时候,

    >忍住了。”

    夜空清澈,繁星如炬。

    没有人知道,此刻在帝国最南端的小岛上,一个混血女孩正用炭条在岩壁上写字。她母亲是被拐卖至此的汉人女子,父亲是海外商人。她从小听着母亲讲述“南山的故事”长大。

    她写的仍是那两句:

    >“吾有权不受欺辱,吾有权活得尊严。”

    写完,她抬起头,望向大海。

    远处,一艘挂着“莲心坊”旗帜的商船正缓缓驶来,船上载着新一批书籍、药材、种子,还有几十名来自各国的女学者。

    她们要去的地方,叫南山。

    她们带去的东西,叫希望。

    风吹万里,灯未曾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