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一个跟随寻玉臣的PD拍了一段仰拍,镜头就好似随着寻玉臣的视线往上,斑驳的墙壁、剥落的墙皮、随意乱贴的小广告,还有一线露出来的明亮却又显得昏暗的天空,看着就让人心生压抑。
“房老师,你的镜头需要再拍一下,多拍两条备用镜头。”林逢秋伸左手做了个点摄像头的手势,他的声音也从对讲机里传了出来??。
他又提醒了一句:“之前来勘景的时候,这边巷子窜出来了两条流浪狗,很凶,你们等下拍摄的时候小心一些。”
受取景场地条件的限制,今天大监视器是放在改装后的斯宾特商务车上的,这车是关山月提前安排的,不然城中村这几天的戏还真不好拍。
又拍了两条备用镜头,这一场戏便过了,他们又往下一个拍摄场地去。
小诊所里的布景和灯光都已经安排好了,B组也刚拍完了动手术的特写镜头,医生开刀取器的手部动作、物品细节,施黎明带着他的摄影撤出,去拍城中村的一些空镜。
林逢秋见寻玉臣和房熠准备好了,又用目光确认了一遍现场,才喊:“action。”
诊所的大门推开后,是一个很普通,甚至是简陋的门面。整面墙的药柜木漆斑驳,上面零零散散地摆放着一些药瓶,站在柜台后的医生看起来倒是一副和善的模样,见到来人,脸上更是盛满了笑意。
陈越开口,叫了一声:“二叔。”
被称为二叔的男人打量了一眼他身后的王行,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但眼里却是锐利的审视:“这就是小茹喜欢的那人?”
“是,小行虽然年轻了些,但我第一次拿药的时候也没比他大几岁。”陈越见王行神色自如,心里升起了几分满意,“带我们下楼吧。”
陈二撩起门帘,穿过一间堂屋,光线一下暗了下来。
王行踩着狭窄的楼梯往下,黑暗中,他抿紧了唇角,不动声色地接着整理衣领的动作,抚了一下衬衣的第二颗衣扣。
楼梯尽头是一扇铁门,指纹开锁的机械音在黑暗中清晰可闻,门一开,王行的眼前便亮起了刺眼的光线。
他微微眯了眯眼,只见狭小的房间里,殷茹戴着口罩,眼神麻木地站在手术床前。床上躺了一个人。从王行的角度,看不到他的脸,只能看到他身上盖着无菌布,还有那盏笼罩着他的、刺眼的无影灯。
王行心头猛地一跳,尽管在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看到这一幕真实地出现在眼前时,他还是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别紧张。”陈越拍了拍他的肩膀,“已经脑死亡了,我们只是让他的死,变得更有价值一些。”
脑死亡三个字像一把利刃,猛地刺进王行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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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茹这时才意识到房间里多出了人来,她回过头,看到王行的瞬间,脸上的漠然霎时间变成了惊疑:“你怎么会来这里!”
她看向陈越,也朝着正在穿戴手术服的陈越走了过去:“你为什么带他来,你疯了!”
她已经深陷泥潭,无法脱身了,可是王行……王行怎么能出现在这里!
她的心头瞬间被一股巨大的恐慌感笼罩了,瞳孔微微放大,挣扎和痛苦的神色如浪潮翻涌。
“别激动。”陈越带上护目镜,朝殷茹温和地笑了笑,“小茹,他喜欢你,我这样做,你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你难道不高兴吗?”
含笑的话,却让殷茹打了个冷颤。
她不过是流露出了一点想脱身的意思,陈越就迫不及待地把王行也拉进了这个深渊泥潭里,一滴泪从眼眶里滚落了出来,她深深地吸了口气,还想再哀求他一句,却被陈越瞬间变得冷厉的眼神给止住了。
她再回头去看王行,却突然发现自己的爱人在这一瞬间也变得让她好陌生。
他站在手术台的不远处,凝视着床上的人。他瞳孔位置偏上,目光却是往下看的。那双黑亮的眼里没有什么情绪,仿若无影灯的光一样的冷,细细看去,又好似手术刀划开皮肉那一刻映出的一抹寒芒。
“小行要试试吗?”陈越在工具盘里挑选了一把手术刀。
“陈主任说笑了,我要学的还多着呢。”王行微微低下了头,一副谦逊的模样,也掩去了眼中压抑的愤怒和痛苦。
陈越本就只是随口一说,他用手指在供体的皮肤上轻轻划过,下刀,动作极稳地划开了皮肤,刀锋过处,缓慢渗出暗红色的血液,而殷茹此刻却毫无上前帮忙的意思。
王行便走上前去,熟练地戴上手套,用镊子夹起纱布,擦去流出的血和组织液。
他低垂着眼,目光被血色映红。
他的操作其实是极为不规范的,但是比起手术室墙壁发黄的瓷砖、角落堆放的废弃医疗垃圾,还有躺在床上极大可能签字了器官捐献、被宣布脑死亡的供体……他的不规范又算什么呢?
王行的眼底布满了嘲讽之色。
陈越此刻正专注手上的动作,倒是没注意到王行。
作为器官移植中心的主任,他比谁都清楚他要做的每一步,哪怕没有帮手,他也能有条不紊地完成。他此刻就像是一个精心培养新人的前辈,一边动作,一边给王行讲解。
“如果在医院,那肾脏离体后,要立刻用4℃的器官保存液通过肾动脉进行重力灌注,冲净残留血液,快速降温。”
“无菌器官袋里要放入足量的保存液,确保完全浸没。器官袋放入无菌的密封硬质容器,最后放入恒温箱里。”陈越的语气有些可惜,“我们这儿,条件还是太简陋了。”
王行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了,他的目光注视着床上的人,恍惚间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哥哥躺在上面,麻药的作用让他睡得很安静,他感受不到刀锋划过的痛,也感受不到肾被取出的痛……但是那一刀刀的痛,此刻都落在了他的身上,可他却不能露出丝毫来。
他必须忍着,血泪都往肚子里咽。
陈越把手里的盛放着淡红色保存液的器官袋交给王行,抬眼看向一旁的殷茹,语气淡淡,却不拒绝:“小茹,带小行去送药。”
他们,把这颗还保留着活性的肾,称之为药。
当然是药,是天价的救命药。
王行的手微微收紧,他的目光看向微微透明的袋子,可以隐约看到一颗肾脏的轮廓,这比方才开刀时鲜血淋淋的画面更具有冲击感。
以至于他的手都有些不受控地发颤。
殷茹伸手,握住了他的手,然后才接过器官袋放进了恒温箱里,“咔哒”一声,扣上锁扣。
她脸上的泪痕已经干了,神情恢复了最初时的漠然,眼神也是空洞的。
她按开了墙壁一侧的小门,那也是一扇密码门,门打开后,是一间昏暗的房间,两侧放着两排木架,上面摆放着一些什么,王行仔细又谨慎地打量着,发现那是一个个透明罐子装着的,器官标本。
这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