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良地签署了一份器官捐献书……
镜头拉远,他的影子沉重地坠在他的身后,他每走的一步,都好似踏在人的心上,那种收敛着却更显得悲痛的情绪,破碎感直透屏幕。
大家都沉浸在监视器的画面里了,没有任何人说话,以至于寻玉臣拿钥匙开了门,摄影师在进门与不进门之间迟疑了片刻,镜头对上了寻玉臣抬眼的目光,泪是含在眼中的,门外不远处打了一盏光,那点光恰到好处地映在了他的眼瞳里。
林逢秋怔了一瞬,才开口道:“过。楼道里再补两个镜头”
说完后,他才慢慢地舒了一口气。寻玉臣实在太会用眼睛传递情绪了,从他的镜头里,那双眼睛里的悲伤叫人看着,心都好似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给握住,揪紧,悲他所悲,痛他所痛。
楼道中的镜头补拍好,下一镜从寻玉臣进门后开始拍,摄影站到了提前安排好的位置上去,房间里的灯光也打好了,施黎明在大监视器前看着,林逢秋就拿了个小监在手里,站在那盏打光灯的背后。
他看着寻玉臣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打着一盏灯,薄薄的光映照着男人的脸,他红着眼,含着的泪终于扑地落了下来。他的眼泪一颗一颗地往下砸,睫毛湿了,颤动着,喉结上下翻滚着,垂在身侧的手也紧握成了拳,青筋凸起。
终于,他不再压抑自己的情绪了,无声的哭变成了嚎啕大哭,他的悲痛震动了整个房间,就连呼吸的声音都是含着泪的、哽咽的。
这场戏寻玉臣拍了两条,拍完又补拍了几个不同角度的镜头,方便后期剪辑。
林逢秋说:“可以收工了。”
寻玉臣听到他的声音也没动,只是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做着深呼吸,调整自己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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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霄拿了水杯、湿巾纸和冷敷的眼罩过来,林逢秋伸手接过来,低声道:“我来吧。”
凌霄很有眼力见,见有林逢秋照顾寻玉臣,就帮忙收起了房间里的拍摄器材。
湿软的纸巾先是从脸颊擦起,然后落在他的眼皮上,寻玉臣缓过劲来了,伸手去接,睁眼看到是林逢秋,按上纸巾的手又松开了。
他的眼睛和鼻尖都还泛着红,眼瞳里甚至冒出了几根血丝,可见方才哭得有多不能自已。
林逢秋擦去了他脸上的泪痕,然后把水杯递给了他:“喝点水,休息一会儿,摄影组还在收器材。”
寻玉臣喝了几口水,还没开口说话,眼前就被递来了一颗剥好的润喉糖,他看了一眼林逢秋,只觉得自己平复了许久的情绪,还不如林逢秋递过来的一颗润喉糖,更能把他从戏里的悲痛拉出来。
他低头含进嘴里,柠檬薄荷味儿的,酸酸甜甜的味道里带着一股清凉,缓解着他嗓子的干涩感。
林逢秋又撕开了冷敷的眼罩,寻玉臣刚哭的眼睛湿润又清亮,就那么看着他,也不说话。林逢秋语气一软:“你把眼睛闭上。”
寻玉臣就乖乖地把眼睛闭上了。
男人的手是很有力量的,但按着冰敷眼罩贴上他眼睛的动作却放得很轻,冰凉的感觉贴上眼皮,却让他恍惚想起了去年眼角长麦粒肿时,滚烫的鸡蛋沿着眼皮滚过的感觉。他的心口烫烫的,心跳也变得很快。
他听着大家收拾器材的声音,没过一会儿,就有人和林逢秋打招呼说:“林导,我们先下楼了。”
“嗯,你们先回去吧,辛苦了,晚上好好休息。”
脚步声走远,房间里安静了下来,只听到雨水淅淅沥沥的声音。寻玉臣放在身侧的手动了动,眼睛看不到,所以只能凭着感觉慢慢地试探地去触碰林逢秋的手。
他只是碰到他的手指,就不动了。
林逢秋把他的小动作看在眼里,没有说话,只是右手拿手机点开微信,给施黎明发了条信息,让他们先回去,他等会儿坐寻玉臣的车回酒店就好。
信息刚发出去,贴在他手边的手又动了动,先是覆上他的手背,然后握住他的手。
林逢秋被寻玉臣的动作搞得有些想笑:“休息好了?休息好了就回酒店。”
“还没有。”寻玉臣的声音带着点鼻音,还有些低哑,“再陪我坐会儿吧。”
他眼睛上还贴着冰敷眼罩,看不见林逢秋,但交握的手传递着温热的触感,他知道林逢秋就坐在他身边,这已经让他觉得很满足了。
“今天陈政跟我说起,他当时想签你,跟你夸下海口说会让你出演我导的电影?”林逢秋想了想,还是找了些话聊。
寻玉臣刚才拍的戏份实在太压抑了,让他一个人调整情绪,不如聊会儿天分散他的注意力。
“嗯。”寻玉臣低声道,“其实你筹备着要拍《春风吹又生》的时候,政哥是打算帮我争取一个角色的,但那段时间我爷爷的身体非常不好,所以最后才没有帮我联系试镜。”
林逢秋想起自己当时筹备新戏的尽心竭力,又想想最后的潦草收场,语气有些复杂:“幸好你当时没参演。”
寻玉臣却说:“其实我有时候会想,如果我早一点认识你就好了。”
如果他早一点认识林逢秋,那还有方可为什么事。
听他这么说,林逢秋笑了一下。
他想起了在青芜镇的时候,那时候他也想过,如果早一点认识寻玉臣就好了……可是现在,他却不那么想了。
“我的电影不一定能让你拿影帝,而且早一点认识,或许你就会参演《春风吹又生》,最后因为原著抄袭,电影叫停拍摄……”林逢秋说,“这么一想,相见恨晚虽然遗憾,但现在相遇也很好。”
同频共振的人,相遇就已经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了。
“无论早晚,我们都会遇见的。”寻玉臣偏头,看向他的方向,“因为我那时就想好了,如果微博上求职不成功,再过一段时间,就让政哥找个剧本联系你。”
林逢秋不是第一次听他打直球了,但是每次听,都还是会怔住,明明屋子里没有开灯,夜色昏暗,但他却莫名有种被阳光晒懵了的感觉,心跳加速,耳根也有些发烫。
“就这么想当我的男主角?”
“我这个人,有个优点。”寻玉臣微微握紧了他的手,低声道,“从小到大,只要是我想做的事,我都会拼尽全力地去做,事在人为。而且,人对年少时的梦想,总是更执着些的。”
他到现在都还清楚地记得青芜镇上的相遇,初见时的心动。相处愈久,他愈来愈深陷其中,他想要的,就不止是当林逢秋的男主角了。
“那现在你已经实现这个梦想了。”林逢秋问他,“然后呢?”
“你知道的。”寻玉臣取下了眼睛上贴着的冰敷眼罩,看向了他,“我不止想当你电影里的男主角,还想当你的男朋友。想照顾你,想和你一起拿奖,想在镜头前也能牵你的手,想和你有一个很长很长的未来。”
昏暗的夜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