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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浅谈噩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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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堂内三人全程旁观了李煜和李云舒的聊天打岔。

    李云舒的到来,确如一缕春风,吹散了堂内些许凝重的冷意。

    可这也改变不了他们心中那股彻骨的凉。

    风停了,寒意便会重新聚拢,甚至比先前更冷。

    府内确有水井可饮。

    粮仓与地窖也有存粮可食。

    这些都是能看见的底气,能让人在困境中不至于彻底绝望。

    可谁都清楚,百多号人想活下去,远不止吃喝那么简单。

    生火造饭。

    寒夜取暖。

    烧水净身。

    哪一样能离得了炭柴?

    往日里,城外有的是小民担柴贩卖,城中大户人家,何曾为这些不起眼的东西发过愁。

    赵琅的思绪飘到了府中的柴房。

    那里的木炭与柴禾堆积如山,看起来似乎能用上很久。

    但他心里清楚,那只是错觉。

    百多号人,每天单是做炊的消耗就是一个惊人的数字。

    最多再过上两三个月,也许更短,赵府的柴房就会彻底清空。

    届时,这偌大的赵府,连一顿热饭都将成为奢望。

    坊内其他人家的仓存,也不过是或多或少的区别。

    要么人口更多,用的更快。

    要么就是苟延残喘的时间,比赵府多上十天半月罢了。

    那之后呢?

    一想到那般凄凉景象,赵琅便不寒而栗。

    届时,除了拆屋取木,好像也没别的法子?

    ......

    城中但凡还喘着气的,哪一个不是日夜祈盼,盼着王师旌旗出现在地平线上,收复这片......死地?

    退一万步讲。

    哪怕……哪怕来的不是官兵。

    哪怕是哪路占山为王的土匪流寇,占据此城,作威作福。

    只要他们能打破这死局,驱散这满城的行尸,恢复一丝秩序。

    那他们依旧是全城的救星!

    百姓们到了这个地步,求的只是活着。

    从不从贼,又哪里还真的重要。

    就在赵琅心绪翻腾之际,李云舒也已然顺从的入了座。

    李煜的目光从族妹身上移开,再次落回赵琅那张布满忧愁的脸上。

    那眼底的一丝柔和褪得干净,只是平静得可怕。

    “赵老爷,事到如今,一些话本官也没必要瞒你。”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堂内每个人的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赵琅的紧紧攥着扶手的动作停住了。

    赵钟岳下意识挺直了背脊。

    班头赵怀谦......依旧一脸的颓丧,尚未恢复精神。

    李煜似乎觉得,方才那短暂的沉默,已经足够他们消化掉先前的坏消息。

    他们真的已经消化得差不多了?

    不,他们只是被发散联想到的诸多恐惧感到麻痹了。

    亲眼确认了李云舒安然无恙,李煜反而心中一定。

    有些事,作为她的母家亲族,还是早些知道,才好早做准备。

    “旁的地方,本官也不好说。”

    李煜的语速很慢,像是在给他们留下思考的余地。

    “但你我身处山海关外,幽州之辽东,确实是......难有援兵。”

    “为何?”

    赵钟岳脱口而出,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辽东境内尚有诸多卫所,就算主力东征,也不至于……节节败退?”

    话一出口,他自己都没了说下去的底气。

    作为一介商贾之子,他知道的有些多了。

    可是想到他家有着李氏姻亲的身份,能知道些官场内人所众知的消息也不奇怪。

    他的话没能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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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李煜的眼神已经将他剩下的话全部堵了回去。

    那是一种近乎怜悯的眼神。

    像是在看一个还抱着不切实际幻想的孩子。

    李煜没有理会尚显稚嫩冲动的赵钟岳。

    李煜顿了顿,端起手边的茶盏,却没有喝。

    冰冷的茶水,正如众人此刻的心境。

    他看着茶水中自己模糊的倒影,一字一句的说道。

    “朝廷大军东征高丽至今……”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让这几个字在空气中发酵。

    “最后……本官至今也只知晓,传出个全军而殁的消息。”

    这既是当初李氏族老们所言,就绝非空穴来风。

    以李氏主支的能耐,可信度便不止六七分。

    对将门李氏在辽东境内延伸出的消息渠道,李煜有充分的信心。

    轰!

    仿佛一道无声的惊雷在众人脑海中炸开。

    赵琅三人脸色煞白。

    就连刚刚落座,神情从容窃喜的李云舒,也骤然褪去了方才所有的笑意。

    方才那抹因重逢再见而生的浅笑,早已凝固,碎裂,只剩下脸上的不敢置信。

    李云舒袖裙遮掩下的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裙服。

    这个消息对她意味着什么,再明显不过。

    她的亲兄长,沙岭李氏唯一的嫡子,便在那支东征大军之中。

    可此刻,她甚至来不及为兄长的生死感到悲痛。

    因为,他们还有更迫在眉睫的困境需要面对。

    但凡不是个憨傻的,就该知道辽东边军主力尽失,意味着什么可怕的后果。

    赵琅的脑中一片轰鸣。

    他虽是商贾,却也久居边地,怎会不知这辽东走商的安危系于何处?

    东征大军……

    那抽走的何止是字面上的人数?

    那是辽东数十年的积攒!

    是无数匠人敲打出的甲胄刀枪!

    是广袤辽东土地上所有升斗小民的坚实壁垒!

    如今,这道壁垒,没了?

    一旁的班头赵怀谦同样想到了这一层,他的嘴唇开始止不住地哆嗦。

    却也没人顾得上指出他的失态。

    只因其他人也只是强忍罢了。

    没了这些大军回援,难道指靠辽东境内剩下的那些卫所兵吗?

    那不过是些平日里连操练都凑不齐人,只是拿了刀枪的农夫罢了。

    等他们来抚远县剿灭这滔天的尸疫?

    还不如让城内苟活的丁壮拿着锄头粪叉,亡命一搏来得实际。

    反正二者的水平,基本都在伯仲之间。

    甚至后者——身陷囹圄的百姓,求生的意志更强,绝境中或许还能爆发出更强的力量。

    若是往常,在辽东承平之时。

    这个消息一旦传开,整个辽东所有的大户人家,会在第一时间变卖家产,不计一切代价地举族内迁。

    他们会疯了一样地朝着山海关的方向逃命。

    整个辽东,此刻宛如被褪去了所有衣衫的柔弱小娘,被赤裸裸地暴露在荒野之中。

    只能任由那些在秋后扣边的草原部落,肆无忌惮地驰骋、劫掠。

    而现在……

    现在的情况,甚至比那更糟。

    草原人或许还能通过献粮献财,来破财免灾。

    尸鬼却不成。

    对平头百姓而言,这噩耗的程度,大差不差,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北虏来了,或许还能破财消灾,甚至俯首称臣换取一条活路。

    可尸疫来了,它们就只要你的命。

    在场之人,皆无心去质疑李煜口中的消息。

    有些话,既然是出自幽州李氏之口,只怕比朝廷文书还可信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