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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共生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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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铭看着李煜,眼中最后一丝恍惚也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审视。

    他指节轻叩扶手,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锤。

    “所以,你想逃?”

    “就这么丢下祖宗基业,族人故土,去当一个丧家之犬?!”

    语气中,充斥着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怒意与失望。

    在李铭看来。

    李煜今日携民迁户,是在交托首尾。

    绝非久居之象!

    他眼神中,竟是头一次对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年轻武官,投以失望透顶的目光。

    “爹!”

    “女儿相信,煜哥儿绝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李云舒见状,打破了这好似一触即发的僵局,也捅漏了李铭好不容易才积攒起来的审视气场。

    李铭无奈的瞪了一眼自家这件漏风的黑心小棉袄。

    颓然叹气,“哎——”

    李煜却在此时起身,对着李铭郑重抱拳。

    “铭叔误会了!”

    “小侄方才早已言明。”

    “报信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小侄另有要事相商!”

    李铭双手死死扣住官椅扶手,骨节凸起,眼睛微微眯着,盯着李煜。

    “那,贤侄欲商何事?”

    李煜朗声吐出二字。

    “抚远!”

    “抚远?”李铭口中喃喃,心下体会着简单二字背后的意味。

    旋即,他猛地挺直了身子,眼中爆出精光。

    “抚远县?还是抚远卫?”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

    李煜肯定道,“抚远卫!”

    李铭闻言,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片刻后,他竟是击节起身。

    他在堂内来回踱步,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最后,他霍然转身,目光如炬地看向李煜,一字一顿地问。

    “想好了?”

    李煜点头,“想好了!”

    “不改?”

    “不改!”

    李铭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直接问道。

    “那你想如何去做?”

    “夺城!”李煜口中二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如今,那可是一座尸城!”李铭仍不罢休,目光咄咄逼人,死死追问,“凭你,能夺的动?”

    在李云舒紧张的注视下,李煜的回答却坦然得惊人。

    他平静摇头,“夺不下。”

    紧跟着,李煜补充道。

    “所以,小侄才来找铭叔相商,共谋大事。”

    “若谈好了,就夺得下!”

    李铭眼神陡然一厉,“借兵?”

    除了借人,李铭自认没什么能帮得上的。

    李煜仍是摇头。

    “小侄不借兵,此为借势。”

    李铭冷声道,“活人都不剩下几个,贤侄又打算借势给谁看?”

    “不是给谁看。”李煜摇头,“是为我顺义堡借一条路!否则,便过不去!”

    李铭哑然。

    一时之间,竟是暗骂自己老糊涂了,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忘了。

    沙岭堡是顺义堡的生路,可沙岭堡也是顺义堡的拦路虎。

    只要他不想让李煜跑。

    起码顺义堡的大股军民,还真就没法子在沙岭堡的眼皮子底下跑脱。

    尸能翻岭。

    可活人带着辎重车马,却不成。

    他们仍旧离不开旧有的官道。

    而沙岭堡,就如同一颗钉子,死死地卡在通往抚远卫的关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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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通此节,李铭的脸色瞬间一变。

    短短几个呼吸间,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竟是阴云尽散,化作了春风般的和煦与热切。

    “哎呀!贤侄这是说的哪里话?!”

    “谈什么借势,就太见外了!”

    “都是自家人!夺城这等大事,没有兵马策应怎么成!”

    “待贤侄去往夺城,老夫麾下定会一同助阵声威。”

    不夸张的说,李铭打算赖上他了。

    顺义堡要跑,他沙岭堡也必须跑。

    反正都是跑,抚远卫城,真真是个好去处。

    抛去外围有个抚远县做缓冲不谈。

    单是那三丈高的卫城高墙,就胜过庸人的千思万想。

    放眼望去,无非几条路。

    南逃沈阳?路途遥远,无异于找死。

    折道锦州?更是白日做梦。

    除此之外,只能是往东边的抚远卫城据守。

    唯有此地,才最贴切实际。

    也是最有可能活下来的一条路!

    “如此说来,铭叔您是应下了?”李煜道。

    李铭点头,“自然应下。”

    “四野之军民,唯剩我二堡守望相邻。”

    “老夫不帮贤侄,又能帮谁?”

    李煜颔首,“好,小侄承蒙铭叔厚信。”

    李铭图穷匕见,“如此,不知贤侄有何法,可靖平那满城群尸?”

    李煜坦言,“靖平无策。”

    “纵使群尸引颈就戮,叫我等刀兵砍钝,也难杀尽。”

    李铭沉默点头,眼神仍死死盯着李煜,等他的后话。

    “若不靖平尸群,贤侄又待如何取城?”

    李煜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吐露了四个字。

    “引尸,智取。”

    “也好.......”

    李铭沉默稍许,才袒露了些许心声。

    “今日,你若真是个一根筋的莽撞小子,老夫说不得要亲手帮你冷静冷静。”

    “爹——”

    李云舒撒娇似的出声,打断了李铭的大实话。

    李铭这次却没惯着她,抬手止住了她的话头。

    他仍看着李煜,一字一句道。

    “看在你爹的面子上,老夫就不会真瞧着你白白送死。”

    “何况......”

    李铭侧首望了一眼一副小女儿委屈之态的闺女,脸上闪过一丝一言难尽的无奈。

    “哎——”

    事到如今,他除了叹气,什么也说不出。

    李铭此刻却也不急了。

    他悠然走回主座,坐下饮了口茶,才不急不缓的说道。

    “老夫不问贤侄胸中何计。”

    “只因历来战阵之上,凶险万分,局势千变万化。”

    “兵法一道,存乎一心。”

    “否则,写在书文上的东西,就只是糊弄那些不通兵事之人的纸上谈兵。”

    他,不屑于经受李煜的糊弄。

    “如何做,只能靠你。”

    “老夫这把老骨头,只能守在这儿,做个留守官,保你个后路安稳。”

    李铭认真的看向对方。

    “贤侄以为,如何?”

    这,似是惧阵退缩之言。

    实则,为交权之语。

    李煜自无二话,躬身揖礼道。

    “铭叔豁达,小侄佩服!”

    “小侄代治下五百余军民,敬谢铭叔胸怀之广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