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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呱。”大金叫了声。

    三足蟾开始的时候只在旁边站着,此刻见有零食,便蹦?着过来,却不敢立刻吃掉,眼巴巴看着夏楝。

    见她一点头,三足蟾迅速跳过去,吞了几口,从豺身上取出一颗鸽子蛋大小的内丹,送到夏楝面前。

    夏楝看看那妖丹,又看初守。

    他心中升起一点不妙,问:“干吗?”

    夏楝道:“你可知对于武者而言,这妖丹何其宝贵。你不想要?”

    初守嫌弃地摇头。

    这豺吃了许多孩童,他却吃豺的内丹,他心里过不去这坎儿。

    旁边的三足蟾捡破烂一样把豺的尸首吃光,听见这句,“呱”了声便跳过来,爪子揉揉脸,仿佛在说“看我看我”。

    夏楝并未强求,倒是她身旁的少年,眼神变了变,却仍没做声。

    “你这把刀……”夏楝看着初百将手中的偃月宝刀,刀锋上一点氤氲青气闪烁,“之前斩过妖。”

    “啊?”初守眨眨眼。

    “不记得么?一定斩过。”

    初守被她提醒,倒也真的有点印象:“哦,好似有那么一回事。”

    曾经一次行军,歇息在一处郊野古刹内,半夜三更,几个铁卫都睡迷了,做梦梦入了怪异的庭院,无法自拔。

    初守也是如此,只不过他一直知道自己是在做梦,梦中的女郎身躯婀娜,神态撩人,当试图缠上他的时候,他终于忍无可忍,竟自在梦境中出刀。

    那梦中女子骇然惊惧,显然没料到……也没想过竟然会有凡人梦中斩妖,一时不查竟被斩做两段。

    躯体跌落在地,慢慢地变成了两段巨大的蟒身。

    而初守也因此醒来,醒来后,偃月宝刀正握在手中,刀刃沾血。

    而周围的同袍们也才纷纷醒来,回想自己梦中,所说大同小异,无非是被个女子引着,意图交欢,可关键时候,那女子陡然化作飞灰,众人就此惊醒。

    初守原本没当回事。

    今日夏楝提起,他才又想起来,问:“我也不知道当时到底杀的是个什么玩意儿,怎么还跟那有关?已经过去多久了。”

    夏楝道:“照你所说,多半是蟒妖,引人入梦吸食.精气。”

    只不过,那蟒妖竟然能够同时操纵这许多武者的梦境,想来境界甚是不凡,怎么初百将竟没中招,还能反杀?

    “我先前见你这刀上煞气极浓重,本以为是你杀性过重的原因,对战常堂主之时,辟邪曾说你的刀上有香味儿,这才想通,想来那妖灵一直被困于刀身,同宝刀的煞气缠绕,若它强大起来,必定会反噬于你。”

    “香气?”初百将重复了一句,脸色有点不自在,咳了声道:“那现在呢?”

    “如今又斩杀了那豺妖,宝刀上两股妖血,这倒非是坏事,等我给你淬炼一番,这一把偃月宝刀才是真正的神兵。”

    “神兵?能做什么的?等等……淬炼是什么,你还会那个?”

    夏楝看他颈间的伤并无大碍,可肩头被豺的利爪所伤,爪上却有些自带之毒。

    他若肯服下妖丹,是恢复最快的途径,且她自有法子给他驱除妖丹上的丹毒。

    但如今……夏楝自怀中取出一个瓷瓶递过去:“一颗内服,一颗化开外敷。”

    初守接在手里,瓷瓶入手,一点温润,让他蓦地想起夏楝带他上山,他无知无畏地在那腰间一通乱摸。

    “所以,”夏楝回头:“你在那迷津里到底看见什么?”

    柴爷所喷的浊雾,会让人迷却心神,引发人心中最重的念想。

    这样天不怕地不怕、八风不动般的初百将,到底是在想什么,才会一瞬失神。

    不过他竟然能从那无法自拔的迷津渡里清醒过来,一击绝杀。

    或者那本来就是他的故意舍身做饵引君入瓮?

    再联想他能反杀蟒妖的经历,除了心智格外坚定之人外,便是天赋卓绝者,不可否认,初百将确实算是武道奇才,何况又有紫气护体。多半是这几种原因。

    可他提起那蛇妖绮梦,面上轻描淡写,对他而言显然没什么难度,可按照他所说几人同时入梦,那蟒蛇妖的修为必定不弱于豺妖,为什么他方才会在豺妖面前会流露出那样的绮迷入邪之色。

    这是夏楝所在意的。

    初守不看她,假装忙着上药,嘴里道:“别乱打听啊,这是男人家的事儿。”

    他背对着夏楝,她看不到初守的脸色。

    对面的少年却看的分明,好端端地……青年武官的脸上很可疑的一点微红,难不成是方才打的太累了。

    草草地敷了药,初守扛着刀里里外外又找了一番,从屋子里放出了几个被锁起来的女子,其中竟有两个怀有身孕的。

    初守后悔没有带苏子白上来,他不想面对这些可怜的女子,更不擅处理这些事。

    还好苏子白跟他心有灵犀不是一两天,初守才在心里默念,下一刻,便见山寨门口处人影晃动,原来是苏子跟青山,手中的刀都也带血。

    一些逃下山的喽?,但凡遇到的都被斩杀,就这么一路杀上来的,正好来接手善后。

    初守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两人发现初守负伤,急忙来问,初守只摆手叫他们快去做事。两人也深知他的性情,各自忙碌去了。

    初守回头看夏楝,她不知何时已经将那三足蟾收了起来,此刻手中正拿着一本书在翻看。

    那少年抱着囡囡依旧跟在旁边。

    “下山?”他寻思她是否还要用那什么符……如果用的话,自己这次可要管好爪子。

    “嗯。”夏楝翻着书,头也不抬说道:“神行符需要灵力催动,我的灵力不够了。”

    “哦……”初守心里失望,却绝不是失望于不能省力,嘴上还硬着:“叫我说走走也挺好的。”

    讪讪的,他打量夏楝手中的书:“哪来的,何至于这样用功?”

    “是那豺妖身上所得,若无此书,只怕它也不至于如此强横。”

    初守诧异,探头看了眼:“《妙质川泽》?没听说过,写什么的?”又看那书上,谁知那些形形色色的字迹撞入眼中,便不由地有些头晕。

    “妙质落川泽,果然天网疏……”夏楝轻叹了声。

    直到她把书合起来,初守才一摇脑袋:“你看着不头疼?”

    “要在意的是这豺从何处得来此书。”

    “难道一本书还有什么来历?”

    夏楝把书放进袖中,脸色冷了几分:“这是法书,原本是监天司之物。”

    初守变了脸色,既然是皇朝之物,那……要么是这豺妖胆大包天闯入城内偷了此书,要么是……有人监守自盗。

    等他们下了山,来到马车驻扎处,眼前场景又骇人一跳。

    原来那个马夫竟然口鼻流血地死在一棵大树下,还有两个看打扮是山寨的喽?,也都身死当场,珍娘跟那老妇人却安然无恙,阿莱蹲坐在他们身前,竖着耳朵警戒,远远地看到夏楝等下山,才站起来,摇着尾巴迎上前。

    初守看着黑崽儿身残志坚的样子,撇嘴:“谄媚。”

    阿莱斜睨向他。

    老妇人看到囡囡无恙,踉跄着小跑过来,失而复得,喜极而泣,又千恩万谢地磕头。

    珍娘说了事发缘故,道:“你们走后不多会儿,大娘便觉着这马夫不像是原先跟着那位先生的,果然他见只剩我们两个,就凶相毕露。”

    原来这马夫其实不是跟着少年一行人的,而是山寨的探子,之前是藏身树丛想看看还有没有肥鱼,没想到被初守发现,他倒也机灵,仗着没有人指认,就假冒是少年他们的马夫。

    本来想着初守他们几个人而已,上了山寨,自然不敌那柴爷等,有死无生。而珍娘一介女流,他也容易摆弄。

    谁知才靠近,阿莱便狂吠着攻击,他左右抵挡,见阿莱凶悍,便不敢靠前。

    僵持了半天,他不住地说些初守等人送命的话恐吓,却见到山上逃下两个漏网之鱼。

    一问才知道山寨已经天翻地覆,三人惶惶,一合计,想把珍娘劫了,然后直接骑马赶车离开。

    盘算的倒是好,可阿莱奋勇不退,见他们来势不善,猛然跃起咬住一人喉管。

    其他两人见阿莱分身不暇,赶忙冲向珍娘,珍娘情急之下,捏碎夏楝给的符,顿时一道金光闪烁,直接将那两人震飞,内脏皆碎而亡。

    等苏子白几个陆陆续续下山,天色已经暗了。

    那些被囚禁的女子,有的自要归家,有的愿去庵堂,还有些不知何处去的,苏子白指点他们去城中的慈济堂,又把从山寨所拿的金银财宝等分了些给她们傍身。

    担心路上有变,想让青山折返小郡一趟,夏楝道:“不必如此麻烦,顷刻自有人来。”

    苏子白悄悄问初守道:“百将先前已经派了人去送信?”可就算如此,也不能够如此之快吧。

    初守摇头:“你们都在山上忙活,我这里哪儿还有人用?难不成我有分/身?”

    两人都是一怔:对啊,他们自然不能够。

    可有人自有神通。

    目光不约而同,却见夏楝靠在车边,正捧着那本《妙质川泽》,缓缓翻看。

    旁侧,珍娘带着阿莱,跟囡囡玩耍。

    那小少年则抱膝蹲坐在父亲的新坟前,呆呆不语,老妇人似在安慰。

    被救的众女聚在一起,多数面目茫然惶恐,似不知何去何从,但总算活了性命,不必被豢养蹂.躏或被当作血食,前路纵难,总还有活路可摸索。

    青山阿图等则站在马车旁,车厢内是山上搬运下来的各色财货,几乎塞满。

    苏子白清清嗓子:“百将,山上到底发生了何事,怎么我们进去后,血迹倒是不老少,尸首却没见几个?匪首呢?”也有几个活着的,多是手上没沾什么血才死里逃生的,一看就是不成气候的小喽?。

    初守说道:“给……”难道告诉他,是给一只大河蟆吃了?且山上还有一只豺狗子成精?还没开口呢就先想笑了,若非亲眼所见,自个儿都不相信。

    苏子白见他明明想说又强忍住,越发好奇:“是不是夏少君又施展了什么妙法?”

    初守“嗯”了声,怕他再问下去自己管不住嘴,便道:“你干你的,天机不可泄露。”

    “天机?”苏子白惊讶,果然是近朱者赤?越发高人范儿了。

    总觉着上了一次山,少君还是那个波澜不惊、从容淡然的少君,百将似乎……跟先前哪里不一样了。

    官道上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直奔此处。

    来了?!苏子精神一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