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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58

    ”徐鸣岐认怂,“我不说了。气性这么大干什么。”

    其实想想也是,这不就是徐鸣岐的一贯作风,外加一些误会。今天之前,他不也是这样的吗?

    或许只是因为,冰川越来越近了。

    祝垣也变成了离他更近,却即将远离的人。

    在只属于纪河的那些年里,他一直没有忘记祝垣的脸,并不是对祝垣有多么深的感情。只是仅仅一面之缘后,他的人生也发生了变化。他走上了另一条道路,更加功成名就,有了很多的钱,可以直接在支票上签名,就当已经献过了爱心,不用去整日里看到那些让他心酸又无能为力的人。

    可是他不懂,怎么心还是空的,除了没有性之外,其他的也没有。有时候翻到自己上学时的照片,他都会想,原来这也是他吗?好像除了长得一样、名字一样,已经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了。*

    只有祝垣,变成了那个永久的锚点,在记忆里模糊、年轻,冻结在冰里,不会融化。

    如果他们之间还有时间的话,他可以教祝垣更多的手语,带祝垣去那些社群,告诉祝垣还能做什么选择。

    “现在我们要翻山了。”小马停下来休息,说,“还好现在新开了隧道,不然太难翻了。”

    “什么意思?”祝垣问。

    “这里以前只有老路,要从垭口翻过去,”小马指着路牌上的另一个方向,“路巨烂,完全就是修在悬崖边上的,崖边还有落石,掉下去就是澜沧江。我最开始开这段的时候,整个人都在抖,简直是318上最难开的路段了。现在好了,隧道里开半个小时就穿过去了。”

    “不过还挺遗憾的,”小马说完,又带着点不舍,“我好不容易车技练出来不怕了,结果这段路不用开了。”

    “隧道里是不是没什么好看的?”祝垣问。

    “对啊,一片黑嘛。”小马说,“走垭口的话,虽然险了点,山顶的风景还是不错的。你看我以前拍的照片……”

    他翻着照片,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转头看向祝垣:“你不会是想走那条路吧?”

    “确实在想,”祝垣承认,“毕竟要方便的话,直接飞过去不就好了,不就是要看沿途的风景吗?”

    “那和自找苦吃是两回事吧。”徐鸣岐插嘴,“后面还有那么多风景要看,这里有捷径为什么不能走?”

    “怎么就自找苦吃了。”祝垣不太同意,“只是选择的方式不一样。像那个程凛,他还骑山地车去拉萨呢,骑着过去更难受。”

    “所以他已经骨折了。”徐鸣岐说,“我们要是走老路,一块大石头砸下来,说不定比他还惨。”

    “哥这话不能瞎说,”最先反对的是小马,“我们开车要避讳的。”

    纪河也不太高兴,瞪了徐鸣岐一眼。

    “就是说说。”祝垣抬头看着这座山,“如果我自己一个人的话可能就爬山了,但现在大家一起,还是走隧道吧。”

    “其实也不是不行。”小马说得有些犹豫,“隧道现在刚开,老路还能走,以后时间长了,老路肯定不会再检修了,那就真过不去了。”

    他也想最后再看一眼这里的山顶风光,开了这么久,以后居然就看不到了。怕是除了祝垣以外,不会再有别的老板想要翻山过去。

    最累的司机都同意了,祝垣眼睛亮了起来,又看向纪河。

    “我感觉会挺危险的,”纪河其实也不太同意,“而且还耽误时间。”

    “相信小马的开车技术。”祝垣说,“小马会保护我们的。”

    纪河在网上搜了一下,发现这几天走垭口翻山的人也不在少数,很多人都是冲着隧道开通后,最后开一次来的。又说这几天山顶云雾缭绕,风景极佳,很推荐开车技术好的人去一次。

    他还是妥协了:“上去了你别后悔就行。”

    车又压过一段石子路时,祝垣真的后悔了。

    后悔的是早上没吃饭,现在胃里翻江倒海,刚过完一个弯后,他实在没忍住,开了车门蹲在路边吐了起来,却什么都没吐出来,只有酸水,反而更难受了。

    明明爬升的高度不算特别高,但一路都是炮弹坑,把人脑浆都快摇匀。

    还好来到山上,风景确实不错,刀劈斧削的山崖旁,是望不到底的天险深渊,云雾之下,远眺着已经有隐约绿意的澜沧江河谷。

    祝垣这次让小马给他拍了照片,小马半蹲在地上,指挥着祝垣摆姿势,一会儿让他展开双臂大鹏展翅,一会儿又让他低头插兜。

    等终于拍完一看,小马拍的全是背光,只能看到人的轮廓,是一个黑影,在雪山前面。导到手机里把光线调亮一看,表情也滑稽得很。

    祝垣想了想,还是没有删掉,连着昨天的废片一起,给父母发了过去。

    爸妈果然不太满意,说怎么拍成这样,远没有前几天的好。

    “现在季节问题,都还没开花,只能看雪山。”祝垣解释道,“等过了冰川,往波密林芝那边走,海拔低了,就全都绿起来了。”

    “没说风景,是说拍人不够好。”母亲说,“风景其实都那样,把你拍好点比较重要吧。”

    “表情是抓得不好,”父亲有别的意见,“但看起来舒展多了。每张都笑眯眯的。”

    “不是说这几天的条件很差吗?都开始住炕上了,怎么感觉你还比在家里的时候放得开了,没那么丧了。”

    祝垣停了一会儿,才问:“我说过条件很差吗?”

    “……”父亲开始装傻,“当然有了,昨天还打电话说过了。你在高原呼吸的氧气太少,记性都给变差了吧。”

    “您觉得我这都记不清了吗?”祝垣很无奈,“我都每天报备了,怎么还问他啊。交叉对比嫌疑人交代的信息是吧?”

    “那你也没完全交代啊。”父亲还在嘴硬,“还不是关心你没吃好睡好。”

    但想想也知道,徐鸣岐只会把不利于自己的部分隐藏,把迟到不能按时到达酒店的锅都推到祝垣身上。

    “是啊。”母亲这时候居然也帮腔了起来,“你刚下车吐了不也没跟我们说。”

    祝垣真是要气笑了。

    “还好这次没经过你们批准就出来了,”祝垣写道,“不然我怕轿子把我抬到山上来,那样肯定没意外。”

    “别阴阳怪气。”父亲说。

    “那我正经一点,”祝垣用力按着虚拟键盘,“等回来我一定会离婚的,就算会伤害到你们。”

    “我确实想通了很多,这个世界还有很多值得我去看,有危险也要出去,不能困在房子里,也不能困在一个我根本不爱的人身上。”

    “我很爱你们,所以我应该变得自私一点。”

    正是因为不想看到他们的眼泪,才会做那么些错误的决定,也才会让自己也曾经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