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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7

    这么被晃下去,他的脑浆会先被晃成蛋花汤,于是仁慈地施舍了一点肾上腺素,使他顺利地完成了从服药到爬上床躺下来这一系列操作。

    他平躺下来,闭眼之前最后残留的视觉记忆,是蓝烟掀开了他的被子,嫌弃地替他盖上。

    很潦草,被子甚至都没有完全展开,重叠的两层,石板一样厚重地压在他身上。

    但或许歪打正着,厚被子让他出了一身汗,他得已在两小时后顺利退烧。

    脚步虚浮地爬起来去找水喝,刚走出房间,斜对面房间门就被打开,蓝烟站定在门口,望了他一眼,不到两秒钟,就退回房间,以房门猛摔的方式,结束了那一次的行侠仗义。

    “搭口边缘留多了。”

    一根手指伸过来,在他按住的补纸边缘,轻轻点了点,一并截断他的回忆。

    细长手指,粉色甲床,微泛光泽,带一轮漂亮的白色小月牙。

    梁净川让那轮月牙印在自己眼睛里,低“嗯”了一声,“不好把握,一用力就搓多了。”

    “手指的轻重力道要训练一段时间才会形成肌肉记忆……”蓝烟在工具包里翻找了一下,那里面配了一柄23号刀片的手术刀。

    她拿起来,调转方向,刀头朝自己递给他,“你用这个刮着试一下。”

    梁净川接过手术刀。

    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是很漂亮的一双手。蓝烟目光停顿一秒,移到他手指轻轻压住的补纸上。

    刀片倾斜,正要试刮,蓝烟说:“等下。”

    工具没有配喷壶,她拿起小号排笔,蘸水,在玻璃碗边缘轻搭片刻,控一控水,拿到画心上方,让水均匀流下去,使画心背面更湿润。

    梁净川转头,以表情询问,可以了?

    蓝烟点头。

    刀片轻刮纸张,是另种触感,仍是需要全神贯注的精细操作。

    蓝烟掌撑桌沿,挨着他,低头细看。

    白色衬衫衣袖挽起,褶皱堆拢于肘部,轻擦过蓝烟的手臂。

    明明是正常体温,却有高热的错觉,隔着衣料也能向他的皮肤传导。

    距离近到梁净川脑中警报频响。

    认识逾十年,同个屋檐下生活一年,蓝烟用立场在他们之间划出壁垒森严的两个战壕,他习惯枪林弹雨,不习惯这样近距离的并肩。

    动作停了下来。

    数秒,蓝烟问他:“怎么了?”

    梁净川微笑:“不会做。示范一下?”

    蓝烟示意梁净川往旁边挪半步,自己走到他方才的位置,弯腰,低下头去,指腹轻搓搭口片刻,动作稍顿,转头抬眼,“你离那么远能看清楚吗?”

    梁净川一顿,也将头低了下来。

    脑袋只差寸许就挨在一起,气息呼出,几乎能拂动她额前垂下的发丝。

    她应该不久前洗过头发,身上也没有贴膏药,能清楚闻到,她发上洁净浅淡的香气。

    梁净川呼吸放缓,以比平日更冷静的语气问道:“你们是用手搓,还是手术刀刮。”

    “都有,看情况。”

    “指纹会被搓掉吗?”

    “我师傅的指纹,反正有点录不上了,我的……”她手掌一翻,掌心朝上,伸出食指,“好像有点浅。”

    “看看。”

    话音落下的一瞬,梁净川倏地伸手,从下方搭住了她的手腕,往上轻轻一托。

    食指离他眼睛更近。

    蓝烟一愣,须臾之后,感知到了强烈的不自在。

    她将视线移到梁净川脸上。

    他正仔细观察她的指尖,表情专注——应当只是单纯的好奇,因为从动机和立场,都不能得出“故意”的结论。

    蓝烟受不了这份不自在,正要将手收回,他松开了,平声说:“是要浅一点。”

    蓝烟“嗯”了声,低下头去,继续示范。

    沙发那一区的吵嚷,似乎隔了一道屏障,没有传递到此处。

    脑袋旁边,梁净川平静的呼吸声好像变得比方才清晰。

    蓝烟拿手指将搭口搓出一段斜坡,往旁边让了半步,抱住手臂,不作声色地拿手掌摸了摸手腕处,抹去留存的存在感,平静地问:“会了吗?”

    “我试试。”

    梁净川重新拿起手术刀,从她做的那一处斜坡的旁边入手,一点一点刮出同样的斜度。

    低着头,全神贯注,侍画如侍疾,细致而耐心。

    蓝烟一直知道梁净川是个刻苦专注的人,他聪明,但未到天才的程度。四中是南城生源最好的公立高中,一颗粉笔头投出去,砸中的那个学生,是天才的可能性十之八九。这样的环境里,非天才除了努力别无出路。

    有两回早起去画室赶作业,在清晨六点半的公交站台碰到梁净川。

    他手里拿着金属环扣的单词本,等车的间隙,仍在默背单词。有车经过,他抬头望一眼,直到去往四中的那一趟开过来,他才将单词本揣进黑色羽绒服的口袋里。

    此刻,对他的专注有了更直观的感受。

    文物修复这专业,读的人少,能坚持的更少。

    她竟然不得不承认,她最讨厌的人,居然有从事这一行的素质。

    蓝烟许久没作声。

    梁净川声音低低地传过来,“蓝烟老师怎么不继续指导了?”带一点懒散的尾音。

    这称呼一秒钟将蓝烟惹毛,“上次那杯茶不是把你毒哑了吗。”

    梁净川立即换了更认真的口吻,虚心请教:“那应该怎么称呼?学姐?师姐?”

    “看到那把马蹄刀没有。”

    梁净川点头。

    “我用得非常顺手,吹毛断发。”威胁口吻。

    他抬起头来,目光望定她,眼里笑意很深,“好怕。”

    第8章“别弄伤你的手。……

    为兴趣者设计的体验文创产品,难度只是入门级别。

    画心上统共就一个大的缺口,没多久就补完了。

    梁净川请蓝烟检查。

    她手指挨上去,摸一摸搭口的厚度,“蛮好的。”

    “真的?”梁净川看她。

    “有骗你的必要吗,又不是要诱拐高三生填报志愿。”

    诱拐。

    梁净川没出声地重复一遍这个词,勾了一下唇,又说,“下一步是……”

    “托新命纸。”

    蓝烟把一旁的材料包拖过来,翻找的时候,有人走到了对面。

    梁净川抬头。

    陈泊禹手掌撑在桌沿上,笑说:“怎么你俩躲这里来了。”

    梁净川默了一秒,才说:“挺好玩的,你可以试试。”

    陈泊禹笑说:“试过。我手残,玩不来这个。”

    梁净川抬眼:“什么时候?”

    陈泊禹:“就以前啊,去裱房找烟烟玩。”

    这时,从厨房里走出来一个人,笑说菜可以上桌了,可能得将餐桌腾出来了。

    陈泊禹请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