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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7

    出来这话是问她的,“看想吃什?么,如果是本地菜的话……”

    她介绍了好几家,最后梁净川点头,“明天上午蓝烟要去参观你们的工作室是吗?”

    宋怡点头。

    “方便的话,明天中午我请你们吃饭。”

    “看蓝烟的安排,我都可以。”

    梁净川没再说话,似在等着蓝烟回答。

    蓝烟说:“好。”

    在这一点上,梁净川总是非常体面,过去纵使她对?他再臭脸相对?,他也从未因此?波及她的朋友,反而做得格外周到——之?前在北城念书?,他去给她送东西?,碰见?她跟同学一起准备吃饭,总会掏钱请客。

    车先把宋怡送到家,再开去酒店,停入地下车库。

    梁净川下了车,借明亮光线,去瞧蓝烟的膝盖。

    那并不是“磕了一下”这么轻描淡写,整一片皮都破了,周围皮肤一圈暗黄,可能是擦过了碘伏。

    “在哪里磕到的。”梁净川微微蹙眉。

    “花坛角。”蓝烟没什?么所谓。她怀疑自己最近注定有点血光之?灾,下午被梁净川挡了过去,晚上还是应验。

    梁净川顿了一下,迈开脚步,跟在她身侧。

    伤口牵扯,蓝烟走得很慢,深一脚浅一脚的。

    梁净川不由出声:“我……”

    蓝烟顿步:“嗯?”

    朋友、半道冒出来的“继兄”……

    没有任何立场。

    他不配讲出他想说的话。

    升上高?三那年?的初秋,梁净川第一次见?到蓝烟。

    暑气不散,木樨未开,不是太好的时节。

    不久前,梁晓夏大?大?方方地告诉他,她交了一个男朋友。

    这不是梁晓夏离婚后第一次谈恋爱,所以当时在喝水的梁净川,动作都没有停一下,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从很小开始,梁净川就知道梁晓夏是个很好的人,不是好妈妈,也不是好女人,不需要这些多?余的限定词,就是很好的人。不管偏颇还是不偏颇,都必须承认,他那个只有脸长得好看的生父,不怎么配得上她。

    对?于梁晓夏谈恋爱一事,梁净川历来态度淡定,且偏支持,因为恋爱期的梁晓夏,心?情很愉悦,给零花钱很大?方,管他也很少——虽然他并不是一个太需要操心?的小孩。

    但这次,梁晓夏说,对?方跟以前谈过的那些男朋友不太一样,是一个可以踏踏实实过日子的人,可能,今后两家要搬到一起住,你介意吗,阿川?

    他当然说,不介意。

    梁晓夏没有再婚,一个人养他到高?三,于情于理,他都不会成为妨碍她幸福的绊脚石。

    跟对?方吃饭的日子,就这样确定下来。

    那天天气很阴,似乎要下雨,他没让梁晓夏开车接,从学校坐地铁过去更方便。

    吃饭的地点在一家老酒楼——只有这个有年?代感的词,才能描述那家有年?代感的店,占地三层,一楼堂食,二?楼和三楼是包厢。

    进?门,他同服务员报了包厢名“麒麟阁”,服务员指一指楼梯入口,说在三楼。

    木楼梯,脚踏上去有咚咚声,扶手?被摸得脱了漆,润亮光滑,足见?这酒楼生意兴隆。

    爬上三楼,左右看一眼,往左是洗手?间,往右是包厢。

    正要往右,洗手?间门口深蓝色的布帘被打起来,一个女生走了出来。

    沉闷欲雨的傍晚,空气被扰动。

    他是先注意到了那双眼睛。

    眼型十分漂亮,但黯淡失神,像两扇装着淡青灰色天光的小窗户。

    而后注意她微微泛红的鼻尖,因脸色苍白得透明,这抹淡红格外显眼。

    无论是眼神、表情,还是耷拉的肩膀,都在说明,她刚刚在洗手?间里,可能是哭过了。

    这并不关?他的事,但他莫名无法?移开视线,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的时间,远超一个陌生人该守的分寸。

    女生自然不会无察觉,蹙眉朝他望过来。

    这一瞬,那略微虚恍的脸,多?了两分生气,就好像萧瑟了一个冬日的枯枝,挑开了一个小小的、白色的花苞。

    女生瞥他一眼就把目光收了回去,布帘落下,她向着走廊那端迈出脚步。

    他踏上最后一级木楼梯,跟在女生身后,右转。

    那是一道如净植亭亭的清瘦背影,穿黑白红三色的校服,忘记看她胸口刺绣,不知道是哪个学校。

    恍惚的心?情,是在犹豫,怎么在她进?包厢之?前,拦下说一句话,会很冒昧吗……他完全没有经验;散场的时候,还有可能碰见?吗;或者,中途溜出来,偷偷找一找,她是哪个包厢的……

    直到女生停住脚步,他往她面前门框上方的金属铭牌上望去。

    麒麟阁。

    梁晓夏相人的本事,只在跟他父亲结婚时,失过一次手?,此?后她谈过的历任男友,都称得上各有千秋。

    而蓝骏文,一个中型机械厂里本本分分的工程师,大?约是他们中的集大?成者,长相俊秀,举止斯文,气度温润,虽有些讷言,但算不得缺点。

    他没有细听?蓝骏文和梁晓夏说的话,全程只在留意,坐在蓝骏文身旁的,那个安静而寡欢的女生。

    现在,不必搭讪,他也被动知道了她的名字——哈,他可真幸运。他面无表情地想。

    蓝烟。

    蓝田日暖玉生烟。

    如果一个人,在长达十一年?的时间里,每天都要提醒自己一遍,不要做某件事,那么极有可能他正在做这件事,即便暂时没有,未来也一定会打破戒律,报复性地尝试做这件事。

    在他这里,这件事一直是:

    不要喜欢她,她讨厌你,她是你妹妹……她是你朋友的女朋友,你们之?间没有可能。

    梁净川低垂双眼,盯住前方地面。

    视野里,穿着靴子的脚步慢慢往前,地下停车场的灯光从前方照过来,把一道逐渐拉长的影子投向他。

    不配,不意味不能。

    最坏结果无非是被她厌恶。

    可他不是一直在被她厌恶吗,有什?么可失去的。

    蓝烟走出几步,忽听?身后的脚步声加快了,正要回头,手?臂被一把抓住。

    疑惑抬头,对?上梁净川低垂的双眼,眼里有种苔藓暗生的幽寂潮湿。

    没待细看,他往前一步,将她手?臂抬高?,绕过他的颈项,矮身,到她面前去,一只手?往后,隔着裙摆托住膝弯。

    蓝烟一惊,手?掌急急撑住他的肩膀,抵抗的意图,被不由分说往上一托的动作,轻松化解。

    视野变高?,是她被稳稳地背到了背上。

    灯光泛白,思绪也过曝,一瞬空白。

    再次试图挣下来,梁净川的声音静而坚定,仿佛是隔着胸腔,借由骨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