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阻止得了你?做任何事?吗?”
梁净川嘴唇紧抿,“……你?真的认真阻止了吗?”
“什?么才算认真?那天你?让我做选择,我讲的话不够认真?难道不是你?在出尔反尔,不是你?预设了某一天我一定会接受你?吗?”
“我不能?做这种预设?”梁净川少见的眼里浮现戾气,“你?跟我接吻不享受?”
“你?!”蓝烟胸口起伏,脸色发白,愠怒、羞愤又难堪。
“你?可以?不接受,蓝烟,我无所谓。反正你?不接受也摆脱不了我,过年你?得回家跟我一桌吃饭,你?结婚我坐娘家人那一桌,甚至你?小?孩出生了也得管我叫舅舅……”
蓝烟蓦地扬起手臂。
而他直接低下头来,把?脸朝向?她,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她手掌悬滞在半空,最后还是垂落下去?。
“……你?就是个疯子。”
“你?应该说,我怎么今天才疯。”梁净川的声音骤然地哑下去?。
一切高亢的情绪,也都?断崖似的从蓝烟脑中退潮。
默然许久,蓝烟咬了咬唇,别过目光,惨然说道:“……我爸准备跟阿姨补领结婚证。”
梁净川一震。
他不再说话了,脸上也浮现出一层惨淡的神色。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哑然开口:“……元宵那天跟你?说的。”
这并不是一个疑问的句式,蓝烟“嗯”了一声。
“他们不领证,你?就能?接受我吗,烟烟?还是说这件事?恰好给了你?一个彻底推开我的理由?”
……他这个人,在某些事?情上,简直敏锐得可怕。
蓝烟鼻尖发酸,有个问题她一直想问,却并不想在这个时机问出来:“……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高三。见你?第一面。”语气没有一秒钟的迟疑。
蓝烟愣住,一时间不知自己是想尖叫还是想哭,生理替她做了反应,“……那你?能?跑去?跟他们说,让他们别领证吗?你?做得到吗?……你?直到现在才对我挑明,不就是因为你?一直清楚知道我们的身份不可能?……”
“错了,烟烟。因为你?一直讨厌我……而如果陈泊禹是那个能?让你?幸福的人,我一辈子也不会让你?知道……”
梁净川话音渐低,因为看见似有水滴大颗地砸在了地毯上,又瞬间被吸收,消失无无形。
他愣了一下,抬眼往蓝烟脸上看去?,她却立即别过了脑袋。
梁净川靠近半步,伸手搂住她的肩膀,想把?她身体转过来,僵持的力道只持续了一瞬,她肩膀最终塌落,头也低垂下去?。
他伸臂,径直将?她往怀里一揽,她手掌撑在他胸膛上,额头抵住自己手背,哑声说道:“……你?告诉我,到底要我怎么做,这件事?才可以?了结。”
梁净川不说话,伸手抬起她的脸。
蓝烟感觉到他微凉的嘴唇挨上了自己的眼角,似乎是想蹭掉不断涌出来的眼泪,氤氲的一团呼吸,浮在鼻尖,片刻,向?她的嘴唇挨近。
“不要……”蓝烟扭头,更是哽咽,“……不要。”
呼吸停顿片刻,离远了。一只手抬起来,拊住她的脑袋,将?她按向?他的胸口。
过了很久,才听见他开口:“你?问我能?不能?阻止他们领证,我可以?告诉你?,烟烟,为了你?我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但你?不选我,任何事?情都?没有意义。我不知道,在你?的心里,这些困难到底有多难克服,我只清楚我对你?不重要,我做再多努力,都?不足以?使你?下定决心跟我一起对抗这些困难……”
他声音愈发苦涩沙哑,静默了好一瞬,才继续说道:“不要哭了,烟烟。如果这就是你?的真实意愿,我不会再勉强你?。我辞职之后,会考虑接受国外的公司,美国或者?加拿大,正好我舅舅就在加拿大……除了偶尔过年回来,你?不需要再跟我见面。”
梁净川张了张口,仿佛还有很多的话,可别的也似乎没什?么必要再说了。
他抬手,一下一下轻抚蓝烟的后背。
他都?已经什?么都?按照她说的做了,为什?么她还是在哭,是不是他才是最不称职的那一个。
心里只有茫然。
一直以?为自己足够坚定,也有彻底迷航的时候。
口袋里手机骤然振动。
顿了一瞬,梁净川伸手摸出手机,接通。
蓝烟听见他说:“好。马上。”
她立即把?头抬了起来,转过身去?,拿手掌抹了抹脸颊。
梁净川手机放回口袋,手也一并抄在里面,他看向?她,情绪和语气都?变得格外冷静:“我走了。”
蓝烟垂眸,只是沉默。
梁净川向?着茶几?看了一眼,“礼物……”
他似乎想介绍那是什?么,却又觉得没必要似的住了声。
退后一步,又站立一霎,这回什?么都?没再说,直接转身往门口走去?。
蓝烟背身而对,听见大门被不轻不重的力道关上了。
脚步声渐杳。
似乎有更庞然的情绪,挤占了痛苦的位置,她说不出那是什?么,只感觉到无边无际的空茫。
力气也好似被抽空,她坐了下来,手臂搭在茶几?上,脑袋枕了上去?。
屋里空调没开,气温很低,她感觉不到冷,对周遭的一切都?失去?了感知。
好像有一个自己抽离了出来,腾空在审视这一切,所有的情绪,都?隔了一层玻璃,变得模糊难辨。
怎会有这样的“战争”,输赢两方,没有任何人觉得高兴。
明明梁净川已经如她所愿,为什?么仍有一块巨石压在胸口,使她的呼吸,一次比一次困难。
不知过去?多久。
蜷坐的双腿被压得有些麻木,蓝烟抬起头,将?要起身,看见了向?日葵旁边的黑色纸袋。
手指勾住提绳,拉到自己面前。
纸袋里面,还有个浅蓝色的绒布抽绳袋,拿在手里捏了捏,里面的东西软绵绵的。
她解开抽绳拿出来,顿如石化一般地僵住。
毛绒企鹅,深蓝毛发,白色肚皮。
只是,它没有记忆中那样光秃黯旧,捏起来肚皮里面也不再那样硬硬邦邦,满是缠绕的结团。
但是,从它划痕遍布的塑料材质的蓝眼睛,可以?确切知道,它就是她的那只企鹅,她的朋友“袅袅”。
它充盈、柔软,一如小?时候把?它抱在怀里时那样温暖。
蓝烟怔怔地看了好一会儿,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她抱住它,继续翻找布袋,里面果然有一张卡片。
【烟烟:
你?的朋友“袅袅”,叔叔一直没扔。
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