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卖空调还干维修工的?”
维修工撕开左胸口的名片,【空调维修师】变成了【李记家电】:“技多不压身嘛。”
徐铭笑了下,送他下楼。等他再上来,发现那一沓现金下面压着一张方格纸,方格纸下面压着几个用糖纸叠的爱心。
方格纸上写着——
【徐铭,再见了。】
只有一句话。
徐铭笑了下,心情莫名被哄好了许多。
陈栖乐要是真的想走,不会故意给他留这些没有多少用的玩意儿。
两天后,家乐乐超市再次批量购入老樊的河鲜。徐铭还被老樊颁发了一个锦旗,上面写着五个字并两个标点符号——
【好老板!牛逼!】
老樊请客,邀请他们在好口味菜馆吃饭。冉冉今天晚上特意给他们请了场子,全场就他们一桌客人。
酒席上,他们聊了不少公事。老樊问徐铭以后的打算。徐铭说自己以后打算再在C市多开几家超市,争取在一年内谈个恋爱。
“瞧,我们大老板多么朴实的愿望。”老樊笑着讲。
陈子淮忧心地看着徐铭,几次开口,又没有把话讲出来。
熊文斌忽然开口问道:“徐老板,你三十一了还没恋爱结婚,我听人说,你是同志。”
老樊心里一咯噔,朝熊文斌使了个眼色:“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吗?男人喜欢男人的恶心事儿,你也好意思提。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吗?”
徐铭脸上是他惯有的那种很疏离的笑容。很官方,很公事化。仿佛只需要输入几个特定的代码,就可以生成徐铭脸上的笑容。
“我是同志。”徐铭开口就是一个惊雷。
在场的人,不光只有陈子淮几个,还有好几个老樊村里的小领导。因为徐铭这次帮助老樊度过了危机,也间接带动了村子经济的发展,村支书知道后,特意从C市赶过来。
乡下人,眼界窄,对同志群体的刻板印象还停留在老一代卖/屁/股的小倌群体。
再说白一点,几乎可以等同于精神病群体。
一个大老爷们喜欢跟自己一样的大老爷们,那可不就是纯纯有病?
场上一度冷下来。陈子淮趁机拉着小航活跃气氛。徐铭拿着打火机,起身走了。
他走到外面,给陈栖乐打了个电话。陈栖乐很快就接起来了。
“歪——”
徐铭咬咬牙,陈栖乐接个电话跟撒娇一样,真想把人从手机里揪出来,亲一口。
“我是徐铭。”
“我是陈栖乐。”
“嗯,猫哥现在在干嘛?”徐铭蹲在马路边,点燃香烟。城市的霓虹像是夜晚最好的佐料,烟头明灭,仿佛是黑暗中哭泣的人的眼睛。
陈栖乐用很自豪的语气说:“我在吃蛋糕,今天排队买到了限量款的草莓蛋糕。”
“哇,厉害!”徐铭说,“猫哥,跟我视个频吧。”
“好啊,猫哥大发慈悲。”陈栖乐开心地打开摄像头。
这一款,陈栖乐万分感谢手机的发明者,可以将思念用如此可视化的形式表达出来。看见徐铭的半张脸,眼泪就先一步润湿了眼眶。
陈栖乐抹了抹眼睛,装成特别开心的样子。
徐铭看见陈栖乐沾着奶油的嘴角。他抬起手,好像要透过手机的屏幕,帮陈栖乐擦掉嘴角的奶油。
陈栖乐睁着大眼睛,嘴巴一张一合地说话。他说的话很碎片,有的甚至不能组成一句连贯的话。徐铭也根本没有怎么听得进去。
“猫哥,我想你了。”徐铭走到亮一点的地方。
他半张脸被路灯橘黄色的光照着,半张脸被阴影覆盖,唇峰饱满,鼻梁高挺,每一帧要是截图放在互联网上,都是能够被评为网红帅哥的程度。
陈栖乐把手机拿得近了一点。徐铭把烟头丢掉,用心看他的动作。陈栖乐把嘴唇靠近摄像头,轻轻地张开嘴唇,发出“啵”的一声。
“亲我呢?”徐铭嘴角微微扬起。
“嗯。”陈栖乐后退,拿着手机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徐铭看见他卧室里摆着蓝色的小叮当抱枕,还有一个玻璃罐头,里面装着他叠的糖纸爱心。墙壁的壁纸很脏,还是上个年代喜欢的粉红女郎。陈栖乐的衣服摆在那种廉价的收纳架子上,用一张看起来一撕就破的防尘罩遮住。
“就住这儿啊?”徐铭感到心疼。
“嗯哼!”陈栖乐的声音昂扬着,他拿着冰可乐到桌子上,笑得特别开心,“我喝肥宅快乐水。”
“是,变快乐。”徐铭说。
陈栖乐咕嘟咕嘟喝了好大一口。他低下头,忽然离开了手机视频的范围,眼泪一滴一滴地掉在桌面上。
“徐铭,我想走。我想跟你一起生活。你能不能……能不能带我走?”陈栖乐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询问徐铭,他补充说,“我吃得很少,一顿饭最多只吃两碗米饭,我自己有钱,可以付给你生活费。所以,徐铭,你能不能,能不能带我走?”
【作者有话说】
【我曾经询问陈栖乐
如果有一天我死在你前面,你会如何过自己的一生
他愣了一下,漂亮的眼睛开始变得没有焦距
他说:
“我没有想过”
“徐铭,你为什么要说这么可怕的事情”
我时常觉得,陈栖乐是一只气球,我是拴住他的那块石头
我让他安全在这个世界上着陆,平稳地居住在底表
也限制他自由,画地为牢
提出这个问题的第二天早晨
陈栖乐在餐桌上做了两个煎蛋
他吃掉其中一个,然后把另外一个推给我
笑得没心没肺,说:网?阯?F?a?b?u?y?e?ī?????????n???????②?5?????ò??
“如果我是一个煎蛋,被吃掉了”
“那么另外一个煎蛋,也就是你,徐铭,也是会被吃掉的”
“如果煎蛋被吃掉就是它生命的终点”
“只要我们在一起,两个煎蛋就能同一时间抵达终点”
他总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
第53章我视野所及之处
说到底,陈栖乐不是自己不能走,而是有外婆在,他张不开嘴说自己要走。姨妈和外婆是牵扯住他的一张网,没有人推他一把,他永远挣脱不开。
徐铭的心被触动。他伸出手,好像能够隔着手机冰冷的屏幕,把陈栖乐带到自己身边。
“你是自由的,陈栖乐,没有人能够困住你。”徐铭的声音充满鼓励。
“我不是。我没有家。妈妈。我回不去。不敢。”陈栖乐的语言系统似乎又变得碎片化。
他有些激动,情绪按捺不住。
徐铭没有催促他。等陈栖乐说完后,徐铭才开口说:“那你想我以什么名义带你走?”
陈栖乐又不讲话,最后还率先挂断了电话。
徐铭看着手机,发了会儿呆,然后笑了一下。他得去把他的猫哥接回来了,总不能一直寄养在别人家吧。
陈栖乐今天其实没有怎么吃饭。他今天晚上回家晚了,没有吃上饭菜。姨妈和姨夫并不是会给他留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