驰朝稀里糊涂点头的同时,短暂陷入了对自己的怀疑。
他表现得还不够明显?
十多年来,杨雪霏在驰朝家来去自如,这会儿,她轻车熟路地大字躺到驰朝床上。
“好困啊,我睡会儿,你小声点。”
好一个反客为主。
没一会儿,房间里便出现了平稳的呼吸声。
驰朝坐在一旁,看着她全然不设防的熟睡的脸,也不知该喜该忧。
喜的是,她对他完全信赖。
忧的也是,她对他完全信赖。
杨雪霏果然没把他当男人啊。
驰朝苦笑。
但凡她对他有那么一丝一毫的,超乎友谊的想法,或者对他的心思有一点察觉,就不可能在这种孤男寡女的时刻,睡得如此香甜。
半夜看你的照片,看到没法睡觉。
还能是做什么呢。
杨雪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醒来时,夕阳已经西沉了。
她昏昏沉沉地坐起身,才发觉,驰朝就睡在附近。
一米八几的人蜷缩在小小的懒人沙发上。
这张沙发是去年专门为她定制的,她躺在上面,空间仍有富余,而对驰朝来说,无论手脚都无法舒展开。
杨雪霏心里忽然涌现出了一种奇异的感觉,就好像,她忽然意识到,他们之间居然有这么大的体型差。
早在杨雪霏坐起身时,驰朝便醒了。
他还有些犯困,所以没睁眼,直到他听到她蹑手蹑脚地朝自己走近,蹲在了他的头侧。
感觉到她灼灼的视线,越来越近,越来越热的呼吸,驰朝瞬间清醒了。
特殊的触感如期落下,却不是他期待的那一种。
下一秒,驰朝睁眼,咬牙切齿,“杨!雪!霏!”
杨雪霏手中的线条一抖,在他锁骨上落下乱七八糟的一笔。
她悻悻地收回马克笔,讨好地笑笑,“驰朝朝,你醒啦?怎么不多睡会儿。”
驰朝揉了揉太阳穴,没说话。
杨雪霏在驰朝身上diy过不知道多少次了,给他画过手表、画过戒指、画过项链……
这种马克笔材质特殊,用湿巾一擦即掉,只要在他醒来之前毁尸灭迹,往往神不知鬼不觉。
只有手机相册知道。
她颇为娴熟地俯身凑近。
“这么小气干什么,我帮你擦干净不就好了。”
她的呼吸太烫了,烫得驰朝一下躲开了,但沙发太小,避无可避。
杨雪霏秉承着负责到底的原则,非要给他擦干净。
她光顾着盯他脖颈的罪证,没注意到驰朝拉了拉身下快要滑落的毯子,又不着痕迹地侧身向内。
驰朝千算万算,算不到杨雪霏情急之下,直接翻身而上。
夕阳晕染的卧房。
只见女孩大腿岔开,坐在比她大几个体型的驰朝的腹上,她正洋洋得意于自己偷袭成功,拽着他的衣领。
“你给我……”
下一刻,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什么。
感受到那隔着毯子,依然嚣张的存在。
杨雪霏说不下去了,她一脸晴天霹雳、欲言又止的表情。
还嫌事情不够尴尬似的,扭过头,迟疑地往身后看。
然后看到灰色毯子下隆起的一团。
比起生无可恋地以手盖脸的主人,它正意气风发地昂首,紧紧地抵着她的后臀。
杨雪霏有些尴尬,但她觉得驰朝应该更尴尬。
于是善解人意的雪霏,脱口而出道:“刚睡醒这样……很正常,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哈哈哈。”
驰朝放弃捂脸,杨雪霏还坐在他身上,打哈哈地笑着。
瞧她那模样,是真的没多想。
他一时想不出,是被她发觉异样更绝望,还是没被误会更绝望。
杨雪霏见驰朝不说话,摸不准他是什么意思。
驰朝朝这什么表情?
为什么一脸无语。
搞得好像她说这话,就是什么女流氓一样。
明明此刻,更像流氓的是她身下这个,身后那个。
驰朝故作淡定地“哦”了声,“你还挺懂。”
这话落在杨雪霏的耳里,那简直就是赤裸裸的鄙视。
她想也没想便说:“没你学识渊博,男的睡醒了会有生理反应,还是我看了你硬盘里的学习资料,才知道的。”
驰朝硬盘中的“学习资料”寥寥无几,都是别人以“学习资料”之名,分享给他的。
他对天发誓,那时,他真不知道所谓的“学习资料”,另有所指。
他没有和别人共同“学习”的爱好,随机点进去看了会儿,就皱着眉,退了出来。
“你看了?”驰朝问。
“对啊。”
作为驰朝电脑的自由支配者,杨雪霏发现了这个秘密。
她不仅看了,而且根据最新的浏览记录,看了他看过的那部。
几乎是同时,两人同时想起了,那看起来抓马,又似乎理所应当的剧情——
女主和男主是不太熟的室友,女主无意看到刚睡醒的男主在厕所放水。
不乏本钱的糙汉,和空窗已久的美人,说不清是谁先色欲熏心的。
一言以蔽之:孤男寡女,干柴烈火,噼里啪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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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你发小暗恋你
想到这里,杨雪霏双手抱臂,一声冷笑。
“我看怎么了,我那是光明正大看的,比你这个偷偷摸摸、自私自利的小气鬼,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面对突如其来的谴责,驰朝沉默半晌,才忍无可忍似的。
“这是小不小气的问题吗?还有,”他问:“你还要在小气鬼身上坐多久?”
杨雪霏说驰朝偷偷摸摸、自私自利,不是毫无依据的。
早在一年前。
在驰朝房间看电影,两人找了半天,也决定不出要看什么时,杨雪霏就突发奇想,建议两人看一点特别的东西。
杨雪霏对驰朝那时的反应,仍记忆犹新。
他先是掐了掐杨雪霏的脸,在杨雪霏叽里呱啦反抗之时,又掐了掐自己的大腿。
似乎觉得,是自己在做古怪的梦,要么就是太累,出现了幻觉。
至于为什么要先捏她的脸,杨雪霏没想明白。
她不知道的是,只有梦里的她,才会乖乖地顺势伏入他的怀里。
确认不是梦后,驰朝拧眉。
“你和别人一起看过?”
明明是个疑问句,以当时驰朝的口吻来看,更像是指控。
杨雪霏觉得他这问题莫名其妙,“什么啊,我能和谁一起看去?那也太奇怪了吧。”
驰朝眉心渐松,语气难得有些犹疑,“那你不觉得,和我一起看,也有点奇怪?”
杨雪霏看不出他受着的煎熬,看不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