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和家里人住在一起,我一个?人住。”
程一源想到什么,趁机问:“杨老师是单身吗?”
他嗓门偏大,再加上“单身”二字自带吸引力,众人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
“算是吧。”杨雪霏模棱两可地答。
“哦~”赵琳了然,“有发展对象了啊。”
杨雪霏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程一源和赵琳眼神交流,均认为,这极有可能是一出郎有情妾无意的?戏码,他们同情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到对面,恰好被撞了个正着。
于是顿时噤若寒蝉,除了这道菜味道还不错,那道菜口味有点重,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一群人吃吃喝喝,吵吵嚷嚷,因为工作原因不方便喝酒,早早便散了场。
保护令的?执行者?们,按理说,这段时间都?将跟随保护对象住在酒店。
唯一的?变数是,先前没问清楚,不知道杨雪霏住在自己家,这下可叫人犯了难,若是同性,登堂入室也未尝不可。但作?为异性,且都?是年龄相差无几的年轻异性,住在一起显然不大方便。
众人面面相觑,你一句我一句,“不然还是跟吴局说,换个?女生?来吧。”“我觉得也是,我看赵琳就挺合适的?。”
赵琳压根不敢看驰朝的?表情,连连摆手,“我最近都?值夜班,时间上实在安排不过来。”
“哎哟,这有什么难的?,调成白班不就得了。我跟你换。”
赵琳憋了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
驰朝看向杨雪霏,她看起来没有任何开口的?打算,就好?像对她来说,是谁都?无关紧要。
眼见?一群人要自顾自地拍板,他淡淡开了口,“你住在哪?”
杨雪霏说了鼓城分局附近一个?小区的?名字。
驰朝“嗯”了声,“我在那里有套房子。”拒绝该项保护令发生?变动的?意思,昭然若揭。
这话自是无人质疑的?,众人心说,有钱真?好?,不会?海晏每个?小区都?有他家的?房产吧,这么一想,打工人们的?热情皆深受打击。
这个?想法在驰朝随手开走该家餐厅的?公车——一辆保时捷时,达到了顶峰。
留在原地的?众人大眼瞪小眼。
“真?的?只?是同学吗?”
“是吧,刚刚也没怎么见?他们说话,看着一点都?不熟。”
“你要透过现象看本质啊,这不是就更不对劲了。”
“诶,总局那蒋宇不也是驰队高?中同学吗,问一下不就知道了。”
“得了吧,我可不敢问,万一传到驰队耳朵里了。”
……
副驾上。
杨雪霏透过中央反光镜观察着驰朝。她的?眼神直接,没有一丝一毫的?收敛,一如从?前。
他显然对此有所注意,神色连同握着方向盘上的?手指都?是紧绷的?,唇角抿着,手脚似乎也很僵硬。
杨雪霏想要试验她的?猜测是否准确,但不知想到什么,还是遗憾地停下了动作?。
身为一名专业的?刑警,驰朝对人的?一举一动有着再优秀不过的?观察力。他没有错过她虚虚抬起的?指节,亦没有错过她不无遗憾的?表情。
她刚刚想要做什么呢。
是她先开口说了话,神色自若地同他寒暄,“我们也好?多年没见?了吧,今天人太?多了,还没来得及和你好?好?说说话。”
“六年了。”驰朝苦涩一笑。
杨雪霏笑了笑,不无感慨,“已经这么久了啊。”
在很久很久以前,驰朝从?来没有想过,和杨雪霏会?有无话可说的?一天。
其实也不是无话可说,而是万语千言,不知从?何说起,也担忧引起她的?反感。
他们早就退回朋友的?关系,而现在,他怕是连她的?普通朋友都?不如。饶是早有心理准备,他还是难以直视如此残酷的?现实。
多说多错,他没有主动抛出话题。只?在晚风吹起她的?鬓发时摇上了车窗,“有点热,我开个?空调,介意吗?”
她说不介意。
于是,在密闭的?空间内,他终于再度尝到了她香甜的?气息。如饮鸩止渴。
她和从?前全然是两副模样。
从?素面朝天到粉妆玉琢,黑漆红底的?高?跟鞋踩得稳稳当当。他不由想起,十八岁那年,她还不知晓他的?心意,那天,她第?一次在商场试高?跟鞋,没两步路就差点四脚朝天,他急得抱住她。她埋怨了一句什么,而那一刻,他心跳如麻。
她也从?全身心依赖他的?小女孩,到独立勇敢的?大女主。
这很好?,他想。
她终于拥有强大的?内核,能够随心所欲地选择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
这大概就是,他们分开的?意义。
没多久,到了居民楼楼下。
相对无言,驰朝送她上楼。
杨雪霏按下电梯键,问他,“你住在几楼?”
驰朝面不改色地盯着正前方的?电梯内壁,“顶楼。”
“你毕业就到海晏分局工作?了吗?”她侧头看他。
“嗯,对。”
“叔叔阿姨最近怎么样了,也好?多年没见?过他们了。”
“身体还可以。”
她问一句,他就答一句。
送她进?了门,他几乎是立刻道别,转身就走,不想给她留下任何轻浮的?印象。
可她忽然牵住了他的?手腕,委屈巴巴的?语气——
“喂,驰朝朝。”
他瞬间心脏狂跳,差点就要收不住疯狂想要向她摇摆的?尾巴。但他只?是稍稍回身,无奈地看向她,“嗯?”
她抬眸看他。
“驰朝朝,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他差点就要脱口而出,可心跳渐渐平静下来。因为他清楚,杨雪霏口中的?喜欢,往往并不仅仅指向爱情,至少曾经是。
下一秒,他果?然听到她委屈地问:“你是不是还生?我的?气?不把我当朋友了?”
驰朝庆幸自己没有一时头昏脑胀,说下什么不可挽回的?话。
他艰涩道:“没有,我没有生?你的?气。”
她不依不饶,“那为什么这几年你都?没有联系我,也不再给我寄生?日礼物?”
她说起这话的?语气,让人梦回十年前,她面对他永远那般理直气壮。
“你搬家了,礼物送不到你的?手上。”她没有告诉他新的?住址,他思虑良久,料想她终于决意彻底将此页翻篇。
“那你不会?问吗?”她说。
他的?心头一紧,喉口跟着一紧,“抱歉。”
她“哼”了声,“算了算了,进?来再说吧。”
他恍若做梦一般,言听计从?地进?了门,眼睛却不敢当着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