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只觉口渴难耐。
一只手拨开外头素色的帘子,然后又拨开里面绿色的帐子。
苏弱水躺在那里,后颈被人托起,然后一杯水被喂到她唇边。
苏弱水垂着眉眼喝了两口,觉得差不多了,便用手轻轻推了一把身边的人。
身侧之人退开,“不要了?”
苏弱水猛地一下睁大眼,终于看清楚身边站的人是谁。
她低低喘出一口气,忍住质问。
女人体弱,五月的天,外头的花都开了,空气里冒着热气,陆泾川都穿上了薄衫,她屋内居然还生着一个炭盆。
炭盆火力很旺,女人的脸被熏得微红,像上了一层胭脂似得。她黑发披散,躺在锦绣被褥之中,如同一颗被金玉掩在里面的珍珠。
陆泾川从进来开始便觉得有些闷热,肌肤火一样烫,连带着看向女人的眼神似乎都带上了一股炙感。
虽然苏弱水极力压抑,但一双眸子之中依旧透出一股惶惶感来,水漾漾的。
对上陆泾川的眼神,她下意识咬唇避开。
陆泾川的表现跟她的计划完全相反。
按照苏弱水的谋算,陆泾川现在应该对她厌恶非常,避之不及,反正不会是如今这般态度。
现在竟然还托着她给她喂水。
“饿吗?”少年再次开口。
屋内不亮,他刻意压低了声音,显得声线柔和许多。
她再次望向少年的眼睛,太黑太深,令人猜不透想法。
脖颈处接触过少年指尖的肌肤突兀变得古怪起来,像是被火撩了一把似得。
“不饿。”
话罢,两人陷入一阵沉默。
苏弱水捏着被角没有说话。
少年则是安静地站在那里,半个身影隐在黑暗中。
虽然看不真切,但苏弱水总觉得陆泾川在看她。
看她垂在榻边的发,看她搭在被褥上的手,看她惊惶不安的眼眸。
“今日的郡主好像跟从前不一样。”终于,少年打破安静。
他把玩着手上的茶碗,指尖无意识擦过茶沿边带着一点湿润的水渍,那是女人刚才喝水的地方。
少年的视线沉甸甸地落下来,好像能将她看穿。
苏弱水刚刚喝下去的水又变成汗流了出来,她觉得窝在被褥里的自己汗津津的。
难道是被他发现自己的小心思了吗?
屋内只点了一盏琉璃灯,晕黄的灯光照亮暗室,衬出柔和的光线。
苏弱水不确定陆泾川到底对她的计划知道多少,可她尚对自己的计划存有几分信心,觉得陆泾川可能是在诈她。
陆泾川一定是厌恶被人触碰的。
他现在这般作态应该是在忍耐。
为了成为原主的弟弟,这点忍耐当然是能忍得了的。
苏弱水捏着被褥一角,想了许久,才想到一个合理的回答,“就是想……跟你亲近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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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这里脏了
苏弱水去神医处治腿已有半月,她现在能撑着拐棍走路了,只是走得很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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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医让她多走走,大概率是需要她多进行复健活动。
苏弱水撑着拐棍在院子里慢吞吞地走,抬头的时候正看到刘飞领着陆泾川从外面回来。
短短几月,少年早已被养得褪去了那股营养不良的颓废模样,整个人都大变样。
穿着上等红色骑装衣袍,腰间革带悬挂弓箭、箭囊,小刀和茄袋等物,身下骑着一匹枣红色骏马,眉眼透着独属于少年的张扬之色,颇有几分鲜衣怒马少年郎的意思。
这两人应该是刚刚骑马回来。
自从苏弱水将那封证明陆泾川身份的书信寄出去后,刘飞和王妈妈再也不掩饰对陆泾川的喜爱,除了还未改口,一切规矩几乎已经按照对世子的标准来了。
吃穿用度,几乎与她一致。
陆泾川看到院子里的苏弱水,女人上面是一件月白撒花交领袄,下面一条翡翠撒花裙,披着一件绣兰花的白色披风,清凌凌地站在树下,清冷淡雅至极。
她就那么看着他,眼神很淡,左手绕着佛珠,慢吞吞地拨弄,像是在思考什么事情。
她的表情总是有些冷淡,只有在极疼痛时才会露出不一样的颜色。
浅淡的唇会变红,吐出他喜欢听的话。
我错了。
碰碰我。
苏弱水的视线跟陆泾川对上。
少年脸上笑意更甚。
她朝陆泾川招了招手。
阳光下,女人指尖微粉,那是指甲天然自带的颜色。
陆泾川翻身下马,朝她走去。
走近了,能看到女人那张表情淡泊的脸上露出的细微抗拒,眼神游移,像是在打什么小算盘。
“郡主。”陆泾川垂眸,拱手行礼。
苏弱水走累了,她挪到石凳上坐下来。她从怀里掏出帕子,看了一眼两人的身高差,无奈地撑着身子再站起来,替他擦汗。
陆泾川还未进入发育期,剧情记载这个时候的他只有十六岁,大概一米七的样子,比苏弱水只高了大概七厘米,等他后期发育,身高直线飙升,能达到一米八九,身着黑甲,手持长枪,如同一座笔挺的小山伫立在北平之地上,成为北平最强的战神,横扫其他藩王,顶着赫赫威名,带领北平铁剂,兵不血刃,攻陷帝都。
苏弱水的手帕覆在陆泾川的额头上,很快就湿了一大片。
女人身上的药香淡了很多,取而代之的是她身上自带的淡香,像夏日杂糅的娇花,说不清是哪一种花,可却很好闻。
她的表情一惯冷淡,擦汗的动作却是轻柔的。
少年眯起眼,突然俯身凑近。
到底是什么香呢?
太近了!
呼吸交缠,少年的眼睫都要刷到她的鼻子上。
苏弱水努力维持的完美表情出现裂痕,眼瞳睁大,像是受到了惊吓。可她没有后退,一开始是僵住了,后来是觉得再退会显得自己的势弱。
被恶犬盯住的时候,一定不能逃跑。
不然只会被咬断喉咙。
少年很浅地露出一个笑,因为距离很近,所以苏弱水能看出低垂的眉眼中带着强势的侵略性。
他身上有很多汗,透出一股淡淡的甜腥味,是他自己本身的味道。
陆泾川头发都被汗湿了一大半,额前的刘海湿漉漉地垂落,洒下来的汗水有几滴落到苏弱水脸上。
好烫。
苏弱水手一抖,帕子落下,被陆泾川抬手接住。
轻飘飘的帕子被他握在掌中,苏弱水的双腿支撑不住下意识坐回了石墩子上。
两人距离拉开,少年的视线瞥过来,盯着女人脸上自己的汗水痕迹,漆黑的眼神中带着一股意味不明的意思。
“你自己擦吧。”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