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晃跳楼,一时间聚集在厂区所有的目光齐刷刷投向他。
离他最近的江潮,眉头狠揪,怒气蹭蹭往上冒:“池晃,这他妈又是怎么回事,你跟这人啥关系?”
“没关系。”池晃淡淡回答,摘下身上的护具往车里扔,提议,“要不一会儿去吃火锅?我请客。”
“吃个卵吃。你跟人没关系,他能指名道姓要为你跳楼?”
“谁知道呢。”
“你是不是又把人家睡完就提裤子走人了?”江潮混乱的脑子绕完地球一圈,才反应过来,指着楼上的人影,用一种看外星生物的异样眼神瞅着池晃,“我要是没瞎,那他娘的是个男的吧。”
“我也没想到男的还这么爱演。”池晃开始不耐烦,“我在这儿呆得越久,他跳下来的可能性越大。走吧,饿死了!”
说完他往车里钻,江潮抓住他的胳膊:“不能走,你去楼上稳住他,我报警。”
“真的用不着。他要真想死,自己找个没人的地方就跳了。在这么多人面前,不会有事的。”
“那他妈万一有事呢?你背得起一条人命吗?”江潮提高声音。
“关我什么事,我又没站在他背后推他。”
“池晃!”
眼看江潮要发飙,应付这老哥也很烦,池晃不情不愿朝大楼里走。
江潮则是举着喇叭在楼下安抚对方,叫他冷静,有事好好商量,池晃已经上去跟他谈了。
站在楼顶天台,傍晚的风吹得池晃的头发翻飞,他无聊地盯着对方:“你这有意思吗?”
听他这漠不关心的口气,对方更加崩溃地叫骂:“你到底有没有心?我那么爱你,你却这么对我,你是人吗?你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池晃很想问,他到底怎么对不起良心了?不过是秦平川事件后,他意识到跟女人睡觉的风险和麻烦,于是想试试男的。正好这男的出现,又表现出对他很感兴趣的样子,他不过是顺水推舟。
本来以为会喜欢这种偏女性化的男人,结果发现对方瘦白窈窕的身体叫他提不太起兴趣,就只接受了对方的示好。不得不说,还是男人更了解男人,于是又找了他两次。直到这男人提出想跟他恋爱,池晃拒绝后就不打算来往了。
所以他其实并没把这人怎么样,他甚至都没有睡他。
但这些话说出来,就算对方不想跳,也会羞愤得跳下去吧。
池晃换了个语气:“你告诉我,你想让我怎么做?”
男人只是大喊质问:“你为什么把我拉黑,不回我信息?”
“我没把你拉黑,最近忙,信息太多,来不及看。”
“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我给你打了好多电话。”
“累,在睡觉,电话开了静音。”池晃看着他的眼睛,诚恳地,“你看你能打进来电话,不就说明我没有拉黑你。”
对方原本还愤怒的眼神突然开始闪躲:“你,你没有讨厌我?”
“我为什么要讨厌你?”池晃对他笑,两眼弯弯,并伸出手,“你不就是想和我谈恋爱,可以啊。但恋爱也不能在楼顶谈吧,我们去找个舒服点的地方。”
男人动摇了,朝池晃走了一步,但他立马意识到不对:“你骗我。”
池晃几不可闻地轻啧一声,脸上还挂着温柔的笑容:“我是不是骗你,也要你过来才知道啊。”
“不,你就是在骗我。我知道你这种人,我用跳楼威胁你,你更不会喜欢我了。”男人似乎断定他亲手埋葬了池晃最后一点好感,开始惊慌失措,并不可抑制地流泪,“可是我那么爱你,你也说过,我是你唯一感兴趣的男人。”
池晃收起伸向对方的手,失去了原本就不多的耐心:“你爱我什么?你对我的认识除了脸还有别的?”说到这儿,实在忍不住笑起来,“就算你真的跳下去,我也记不住你的名字和样貌,但作为一个笑话,我会记一辈子,每次跟别人在一起,肯定会忍不住讲。”
男人悲怆的神色在听到这番话后变得惊恐,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还有,你也不是我唯一感兴趣的男人,我找过了别的男人。我也是才知道我真正感兴趣的男人是那种类型。”
他的眼神有点飘忽,想起和陈识律的初见。
当时他坐在酒吧角落,暗自搜索“猎物”时,看见吧台灯光下的陈识律。
他可能是下班后直接过来,还穿着西装,人模狗样的,和环境有些不搭。他举止从容有礼,却隐隐藏着一丝傲慢。当时池晃就想,如果是这种男人,说不定他能睡得下去。不,与其说睡得下去,不如说他更想剥开这种人庄重的表象和伪善的面目。
不过他也没有出格到会去勾搭男人,但在发现对方原来是gay,且还偷拍了他的照片,事情就变得有趣起来。找了个合适的机会,池晃主动出击。
本以为当晚就能把陈识律带走,但对方跟他预料的反应不太一样。陈识律没有表现出太大兴趣,池晃也只好作罢。
几天后,陈识律又主动给他抛来了橄榄枝,既然如此,他就没必要客气,把自己想做的一口气做了个痛快。
这时候突然想起这事儿,他又开始有点意犹未尽,心猿意马。
要跳楼的男人看见他这副表情,想也知道他在幻想些什么,顿时崩溃大叫:“池晃!你就是个人渣!”
“是啊。我最好的就是这副皮囊,已经和你分享过了,可是你觉得不够,想要更多,但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他朝男人走过去:“你真要为了一个人渣去死嘛?”
“……你不要过来!”
池晃没有靠近他,走到天台另一侧边缘:“你的生命怎么这么廉价啊,是没有被人好好爱过吗?要是死了,就永远不会被爱了哦。”说着他一脚把早已经风化松动的水泥栏杆踹到楼下。
江潮拿着喇叭大叫:“池晃你别跟着发疯,滚进去些……”
看到摔成渣的石块,男人顿时腿软不已,瘫在地上,痛哭不止。
池晃坐在踹开栏杆的缺口,两条腿掉在空中,用平常聊天的语气:“不知道你的人生在经历什么,但指望别人来救赎你不但不现实,更有可能被坏人推下深渊哦。”
公安和消防终于来了。
又折腾好半天,天彻底黑透,才把这跳楼的男人给救下来。
公安把他带走了,而池晃作为当事人,也跟着一块儿去做笔录。
“主角”虽离了场,围观群众们兴趣不减。以前大家只知道池晃风流成性,现在还知道他男女不忌。
大家围上来问江潮:“老江,这池晃啥时候成同性恋了?”
“你还是管管吧,总觉得这么下去有天会出大事。”
江潮竖着眉,黑着脸:“又不是我儿子,我管个屁。”
“哎,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