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陈识律宽慰她:“别这么说,他是外孙,这也是他该做的。”
话虽如此,以陈识律对池晃的了解,他该不是因为给老太太付了药费生气,他对钱没这么在意。
伤筋动骨一百天,老年人尤其恢复得慢,虽是在医院住了一个月,回去还要养些日子才能拆石膏。好在她现在拄着拐,自理生活没问题。
出院手续办完了,池华年还没来。
床位下午要进人,现在就得往外腾,池晃只好扶着老太太去楼下等。
期间池晃又打了好几个电话,池华年才急匆匆赶过来。一见池晃他就哎呀哎呀不耐烦:“一天就知道催,你闲着没事干,还不让别人有事情忙?”
突然老太太捏着嗓子一声叫:“华年,你眼睛怎么回事啊?”
池华年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敷衍道:“还不是池晃催命似的,路上摔了一跤。”
没人摔跤能摔到眼窝里。从青紫肿胀的程度来看,不是新伤,但也没伤太久,多半是昨前给人揍的。
但老太太和池晃都没就他这伤多问,池晃只说出院手续办好了,让他把老太太接回家。
池华年却抓住池晃的手腕,拉着他往旁边走,一改刚才的不耐,陪着小心:“小池你来一下,我有点事跟你说。”
两人走到十来米远的位置停下,池华年手舞足蹈地比划着,池晃抱着胳膊一脸暴躁,看样子随时会揍人。
半晌后他终究还是没对池华年动手,只吼了一声:“我他妈没钱!”
池华年又拉了拉他的衣袖,看了一眼这边,挪了个位置叫池晃将他挡住。
不知道又说了些什么,池晃最终朝陈识律走过来,问他:“你有钱么?先借我两万,晚点我叫老江转给你。”
陈识律给他转了两万。
刚一到账,池晃就转给了池华年。
到这才算消停,池华年一手拿起行李,一手扶起老太太:“小池,那我们先回了。晚点我把家里地址发给你,随时想看你外婆来就是。”
池晃漠然地:“用不着,我已经把你拉黑了。”
“你这孩子……好了,我们走啦。”说完池华年看了眼陈识律,冲他点了点头。
医院门前不好打车,又带着个不方便行动的老人,陈识律心想反正他开了车,就问要不要把那两人先送回去。
池晃瞥了他一眼:“你还嫌我不够糟心么?”
陈识律笑了一下,挺无语:“你糟心是我惹的?冲我发什么脾气。”
听闻此言,池晃眉宇间郁色沉积,却因道理在陈识律那边,他没法发泄,更是一脸闷闷不乐。
两人一路沉默上了车,池晃把车门摔得“砰砰”响。
陈识律才不惯着他,刚发动汽车又立马熄了火:“要我说啊池晃,你再糟心都是你自找的。”
池晃咬了咬牙:“我不想把气撒到你身上,你现在也最好别惹我。”他解开安全带,“我还是自己打个车回去,过两天再来找你。”
他再去开车门,却发现陈识律把车门给锁上了,池晃转过头去,却对上陈识律有些挑衅的眼神。
“来,我倒很好奇你找人撒气耍泼会是个什么样子。”
“……”池晃又用力扯了几下车门,“别激我陈识律,让我下车。”
陈识律无动于衷,心平气和地趴在方向盘上:“我来替你分析分析。给你外婆办出院是你自己来的,给你舅钱也是你自己转的。如果哪件事令你不痛快,这不全是你自己造成的?你非要找个人怪,也只能怪你自己傻逼。”
第53章
怪你自己傻逼——陈识律这句话实在是太一语中的,叫池晃再难以忽视自己就是个大傻逼的事实。
他简直是恼羞成怒了,两眼喷火似的瞪着陈识律,仿佛下一秒就会给他一拳。
但给他一拳又能如何呢,依然改不了自己是个傻逼。
上头的怒意在脑袋顶盘旋了一会儿,突然觉着他和陈识律在这儿较劲才真是没劲儿透了,整个人都萎靡了下去。
他扣上安全带,低头坐在副驾驶:“对,我就是个傻逼。”
“承认就好办,以后别再干就好。”陈识律重新发动车子,开出停车场。
池晃一直没说话,看起来受到不小的打击。
陈识律说得简单,但他也清楚这种家人血缘之间是最难以撇清的关系。道理都懂,能不能做到实则是另一回事。然而在道理都懂的情况下还做不到,又是最难受的。
“你舅那脸怎么回事?我看他那模样也不像是会打架斗殴的大流氓。”
“他要是个大流氓我也高看他两眼,那就是个欺软怕硬的怂货。”过了几秒,池晃又说,“他在外面欠了钱,少不了挨揍。”
陈识律想说武力要债是违法,但这个世界灰色地带很多,没接触过不代表没有。他换了个问题:“刚刚他跟你要钱是为了还债?”
池晃默认。
“是投资失败还是赌博?”
“这两者对他来说没区别。”
“赌博会扭曲人性,你让他把老太太接回去行吗?”陈识律咂摸池晃的态度,认为他对那老太太虽没什么特别的感情,但主要令他厌烦的还是他那人渣舅舅,于是提醒他。
“不行也没办法。我妈房子在她名下,池华年要那房子的租金日常开销,更需要卖了那房子清债。我把老人带走,相当于彻底断了他的财路,他不疯才怪。”
关系有点绕,但陈识律一下子就听懂了,他对此没做任何评价,只是问道:“既然是你妈妈的房子,你应该有继承权?”
“我有一半。但我妈过世时我还没成年,产权全部在我外婆名下。”
“这没问题,找个律师官司一打就拿回来了,总不至于落到你舅手里。”过了一会儿,陈识律又问他,“要不要我帮忙?”
池晃沉默了很久,终于还是说:“算了,毕竟是我妈妈的亲人。看在我妈的面子上,没必要把他们逼到绝路。”
陈识律侧目看了他一眼,池晃这垂头丧气的模样叫他格外心烦,终于还是没忍住说道:“你真是看你妈妈的面子,还是你想用自己的退让从他们身上得到亲情?”
池晃瞳孔紧缩了一下,突然喉舌像被扼住,有种呼吸难过的感觉,他沉了沉声:“陈识律,你别管我的家事。”
“我那么闲啊?只是过来人提醒你一句,想用付出和退让换取亲情不可能,你得到的只有不断被吸血。而你对此十分清楚,所以才会这么糟心。”
“陈识律!”池晃提高声音。
陈识律仍是有条不紊地:“你妈妈要是真的爱你,知道自己的宝贝儿子被她的亲人这样利用,还是因为她的面子,不心疼疯了才怪。”
“别说了……好么?”
池晃双手放在膝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