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或者日常记账也就罢了,干点见不得人的事也得往上写,还得写得清楚明白,生怕漏算一笔在上面人那捞不着好。
态度很上进,但不推荐。
林清翻开账册,发现上面写着一个个人名,下面是收受的财物,最少的也有百两,最多的已经过万了。
她甚至还在里面看见了夏翰榕和高入春的名字。
林清将名册递给周虎,“去弄份京中举人的名册对比一下,但凡给过钱的,全部圈出来,等待陛下发落。”
“诺!”周虎双手接过账册,转身往卢家门外走。
王武与几个弟兄将账册大致过了一遍,而后黑着脸来到林清面前,道:“禀大人,账册上的银子与咱们搜出来的,缺口很大。”
林清:“去查查卢府最近可有车马出行,在钱庄可有大额存账,卢家人可有出过城或者铺子交易有异常的。”
王武领命离开了。
林清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刘烨,来都来了,我们今日便也逛逛这卢府吧。”
“好。”刘烨也站起来,跟在林清的后面。
林清说逛那就真的是闲逛,东逛逛西瞧瞧,百户朱辉也跟在后面,还特意找来一个卢家下人给林清引路。
两进的院子也没有多大,转上一圈用不了一盏茶的功夫。
看得出来卢家人的居住环境很是拥挤,基本房子挨着房子,连园子造景也只有小小的一块地方。
穿过园子,就见前方竟盖了一处戏台。
看样子这似乎原本是间院子,房屋已经被拆,碎瓦破砖被堆在一边还未收走,戏台几乎占满了整间院子,样式颇为奢华。
刘烨颇为疑惑,“这卢家人口居住的屋子都快不够用了,为何还要拆屋子搭戏台?”
那下人名叫三乐,回道:“戏台子是半年前我家老……”下人想到那人压根不是他们家老爷,换了个词接着道:“那位让搭的,听说是想请个戏班回来唱戏。”
林清倒是来了几分兴致,“哪个戏班?”
三乐道:“是西街上的,叫德福戏楼,他喜欢听那位许姓优伶的戏,哪知后来那位优伶出事了,也就不了了之了。”
林清微微一怔,“许清商?”
三乐:“是他,没搭戏台前那位也曾请许公子入府唱过几回戏,那咿咿呀呀的调子,咱们做下人的在院外都听得清清楚楚。”
林清:“许清商最后一次过来是什么时候?”
三乐回忆了一会,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大约是半月前吧,奴在那位身边当差的,那天好像都快三更天了,那位突然要奴送些茶水去书房,奴送茶的时候徐公子披着一件斗篷,就在屋里坐着。”
这时王武回来了,“大人,卢家最近并无大批的金银动向。”
林清颔首,而后走上戏台。
刘烨紧随其后。
林清也去过两次戏楼,宫中的戏台也经常得见,照她的角度来看,就是一块高台,四根柱子,外加一个屋顶,构造大差不差,但华丽程度却是不同。
卢家这处戏台起码能排到中上。
卢献一个五品官,月俸也才二十两,还要养这么一大家子人,却建造这样一个戏台,明显就有问题。
刘烨也在戏台上绕了一圈,却没看出什么异常,“你想到了什么?”
林清:“我在想这个戏台突兀又明显,那个假卢献也不像是个蠢货,他真的会把贪来的东西藏在这吗?”
刘烨却不赞同,“可若要建造密室,必定要动土,卢府动土的地方唯有这处戏台。”
林清:“真的只有戏台吗?”
他们看向三乐,三乐挠了挠脑袋,“府中新建的地方就只有这处戏台了。”
林清:“除此之外,可还有动土的地方?”
三乐回忆了一会,道:“大约是四月之前,老夫人的佛堂屋顶漏了一个洞,当时正好在修建戏台,那位便抽了一些人手过去修屋顶了。”
林清:“去佛堂。”
三乐不明所以,默默在前面引路。
这间佛堂在后院一间厢房里,卢献的母亲早已故去,那间佛堂往常并无人使用,门上的锁头被撬开了,三乐摸索着进去将蜡烛一一点上。
屋子里只有一张供桌,桌上摆着一尊泥塑的观音像,足有半壁高,像体下方是一个大香炉,炉旁放着一串念珠。
地上则只有两个蒲团。
林清转了一圈,不禁微微蹙眉,乍一看好像真没什么多余的东西。
刘烨一直沉默的站在一侧,此时忽然让人退下,将门关上了。
林清正在观察神像,见状扭头看他,“怎么了?”
刘烨紧抿着唇,好一会,才开口,“你方才太过冒险了,一旦卢献抗住压力,你要如何下台?”
林清笑笑:“我刚刚不是说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管他卢献是真是假,皇帝让他死,他乖乖去死就是了。”
刘烨执拗的追问:“若卢献那张脸是真的呢?”
林清:“你没发现卢献的皮肤褶皱其实有稍微的错位吗?而且他明明有很大的情绪波动,脸上的血气却没有因此产生波动,做表情时也有一定的滞涩。”
刘烨双眸微垂,喉咙间似乎多了一抹苦涩,“我有时真分不清你哪一句才是真话。”
林清只觉莫名其妙,“咱们俩虽说办过案子,也算是性格相合的同僚,姑且算是朋友吧,可好像还没亲近到我什么事情都要告诉你?”
她承认她今日确实是有目的,也从假卢献嘴里得到一些她想要知道的事情,可这与刘烨有什么关系?
她办案子也没藏着掖着不给线索啊?
刘烨呼吸一滞,心里莫名有些难过,他年纪轻轻已是大理寺正,经他手的案子也是不少,不敢说全部,至少九成的案子他都能一人处理。
他每日除了手中的公务,对其他事情从不上心,直至瑞王府中毒的案子,让他第一次有想要结交一个人的想法。
那时他觉得他与林清并不相差多少,可接下来的侯府真假贵女的案子便给了他一个沉重的打击。
他什么都查不到,几乎是空手而回,皇帝愿意放他一马,可他却无法踏过他心里那道坎。
昨夜再次看见林清,他的人生忽然第一次出现一种名为自卑的情绪,是他小人之心了。
刘烨瞬间清醒过来,深深鞠下一躬,“是下官失态了。”
林清叹了口气,安慰道:“胜败乃是兵家常事,我也不是没办过错案,每次错了都要挨我师父一顿好打,这经历多了也就习惯了,再者说我是天禄司的,是给皇帝办事的,又不是专门查案的,该拿拿该放放,该打打该杀就杀,与我而言,其实公道正义并不重要,也就不会拘泥于形式。”
“但你不一样,你是大理寺的官,你要的是公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