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将一切都推翻了。”
武章苦笑一声,“大人果真敏锐。”
林清叹了口气,忍不住吐槽:“野兽毕竟是野兽,通过训练的确可以让它们看懂人类的指挥,完成指定的动作,但让它们监视人,那就跟逼三岁小孩背四书五经似的,你咋不先看看人家话学全了没。”
“本官不否认有神童,可那也是极少数啊,真有那么一只神鸟天天跟本官屁股后面飞,真当本官眼瞎看不见么。”
好歹她上辈子也受过九年义务,对驯兽那些事深奥的不理解,但是浅显的,她又不是没看过动物表演。
所以那九兽铜镯的提醒也就是在她脑袋里转了个圈,就被她给扔了。
“不是动物,那就只能是人,把禁军上值的记录拿来翻翻,对比一下,两次事情唯二能对上的名字,也就只剩下你与邱文麟了,内奸也必然在你二人之中。”
邱文麟呆呆的跪在那,整个人仿佛丢了魂魄,原来事情竟是这个样子,他稍稍侧过头,双眼已经被血色占据。
武章的头更低了,不敢看邱文麟的脸色。
林清:“也是这时,本官想起了另一件事情,去年卫尉寺在浦城定制的甲胄,本该由军器监的汪少监押运,你在永福楼为他订了一桌宴席践行,结果当晚汪少监醉酒摔断了腿,于是向上面推荐你接替他的位置。”
“驯兽需要时间,不是随便去山里抓来一只野兽就能用的,天启要将这些野兽悄无声息的送入京城,混入押运队是最好的选择,也是你不惜弄断汪少监那双腿的因由所在。”
装着甲胄的箱子会被对放在一辆辆特制的马车里,那种马车没有窗子,车厢为纯铁打造,车后有一道铁门,但基本都是被锁住的,钥匙放在押送队的主事身上。
其他人根本看不见里面的东西,押送队又以武章的命令为主,武章想要遮掩些什么,完全不是难事。
邱文麟倔强的看着林清,“可那是野兽,就崖间洞那些如疯了一般的畜生,被关在箱子里,怎么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林清缓缓摇了摇头,“你这话,错了两点。”
“崖间洞发现的那些兽类只是用蛊虫养出的药兽罢了,或者说它们本身就已经成蛊,就是一群只知杀戮的畜生,与被人类驯养的兽类是两个概念。”
“而作为被人类驯养的兽类,它们能够听得懂人类的命令,只需要将麻药和食物准时投喂给他们,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邱文麟:“若如大人所言,押运队那么多人,难道就真的没人起疑吗?”
“你当野兽的气味很小吗,车里那么臭,怎么可能会没有人起疑呢。”林清张开手,立即有一名天禄卫将一张纸交给她。
她打开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上面写着一个又一个名字。
林清将纸扔给邱文麟。
邱文麟看着这张纸,心中涌出一股不好的感觉,嗓子阵阵发干,“这是什么?”
林清:“押运队是去年十一月末出发,今年正月底抵达,这些人都是因为各种原因死在路上的,有染上时疫的,有遇见野兽的,有风寒致死的,甚至还有两个是被冻死的,这是名单,刚刚让人统计出来的。”
“这一路走下来能活着回到京城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真蠢,另一种是懂得闭嘴的‘蠢’。”
邱文麟握着纸的手紧了又紧,整个人仿佛都处在崩溃的边缘,“可……可死了这么多人,朝廷不会查么?”
林清:“……”
她忽然觉得这个答案对邱文麟而言太过残忍了。
押运不是个轻省活,但凡有些门路的兵士都不会参与,便是为了功劳参与了,也不会选择太远的地方。
南境太远了,能跟着武章走这一趟的,都是没什么门路的人物,他们之中又分为两种人,一种是混吃等死的,另一种是拼命挣功劳往上爬的。
这些人死了,因为路途遥远,尸体不好保存,根本不必带回京城,只要能证明死因无疑,赔偿到位,没人会闹。
穆晚唐寻了把椅子,一直悠闲的坐在后面默默听着,这会却是极为讽刺的看着邱文麟,“你是蠢货么,死去的人已经不在了,活着的人却还要挣扎着活下去,闹?拿一家的人命去闹吗?”
邱文麟仍旧不服,“岂能因胆怯而放弃真相和公正!”
穆晚唐:“你知道如今京城一担米需要多少钱吗?”
邱文麟不懂,这两者之间能有什么关系。
穆晚唐:“今年粮价略有波动,一担米约七钱银子,但京中百姓大多以黍、稷、麦为主食,平均一下,一担大约是三百个铜钱左右。”
邱文麟忽然就明白了,心里就像多了一块石头,压的他喘过不气。
便是他那个父亲闹出那么多幺蛾子,他都没觉得这么难受过。
他的眼角沾上一点泪痕,看向武章的视线失望极了,“你说,这些人,是怎么死的?”
武章紧紧闭上眼,艰难的挤出三个字,“我杀的。”
“啊!”邱文麟一张脸瞬间因愤怒而扭曲,他大叫着扑了过去,拳头一下又一下砸在武章的脸上,胸口像是被一团火彻底控制住了。
“老子以为你跟老子是一样的人!老子特么把你当兄弟!老子还特娘的想把亲妹子托付给你!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你是个人吗!你特么还是个人么!啊啊啊!”
邱文麟不断地喊着骂着,他的力气忽然变得奇大无比,一时间连天禄卫都没能控制住他,眨眼间武章的头就被砸肿了。
穆晚唐看向林清,提醒道:“再不拖下去,人可就要被打死了,还有好些事情得从他嘴里往外翘吧。”
林清紧抿着唇,抬起的手微微顿了下,还是挥了挥,立即有更多的天禄卫冲上去,将邱文麟使劲往一边拽。
邱文麟的头发已经乱了,衣裳破了,双眼血红,犹如嗜人的野兽一般,哪怕被好几个人拉着,仍旧拼命的往前挥着拳头。
直至一根银针快狠准的落在他的穴位上。
林清顺着那根针望去,就见顾春飞速的又取出一根银针扎进邱文麟的穴位里。
邱文麟早就脱力了,一阵阵困倦袭来,直至撑不住昏死过去。
顾春收了针,快步走到林清身边,“他这是受了刺激,睡一觉也就好了。”
林清:“辛苦你了,可有受伤?”
顾春温和一笑,“没事没事,就是被吓了一跳,还好有裴兄在。”
裴绍光走过来,美眸淡漠的瞥了一眼武章,“要宰了吗?”
林清想起之前穆晚唐差点被毒死的样子,忙道:“暂时不必。”
那一开始出去找人的队户也回来了,跟在后面赔笑,“伯爷,您看,这人已经找回来了,可否……”
林清:“滚。”
那队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