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听了林清的话,他们皆是惊出一身冷汗。
这乌漆嘛黑的,以肉眼来看,几乎很难发现那比头发丝粗不了多少的琴弦,若真触动机关,炸药爆炸,他们绝无可能生还!
王安长长呼吸几下平稳心情,“侯爷,卑职有一问,不知当不当讲?”
林清站起身,“你说就是。”
王安道:“这不点灯,我们自然看不清那琴弦,可若我们选择进来点燃油灯,也未必就会点燃火药,那么自然有很大几率不会触发床上的机关。”
“确实如此。”林清点头承认,随即走到桌边,低头看着上面的油灯,“也根本不必触发床下的机关,因为在点燃油灯的时候,你们就已经死了。”
林清将桌上的油灯往上轻轻提了下,油灯纹丝不动,她伸手到桌下摸索片刻,再次摸到一包火药。
这包火药的份量比床下的还要重,桌子下方做了一个小夹层,火药就被放在夹层里。
她将火药小心取下来放在一边,再去提桌上的油灯,这次油灯动了,那条引线也顺着油灯下方从桌面提出。
再看桌面,方才发现那油灯下方的桌板被开了一个指节大的小洞。
林清将引线拆开放在一边,“引线连着油灯,点灯时引线便也着了,用不了两息功夫,便会爆炸。”
王安看着那被拆下的火药包和引线,只觉两腿发软,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心里惊惧之时又难免生出恨意,“那小贼是压根没想让我们活下来!”
林清摆了摆手,“行了,再找找,把火药清理干净,就能点灯了。”
众人一阵忙活,摸着黑将屋子翻了个遍,却谁也没再去靠近那张床,确定再没有隐藏的炸药之后,方才点燃油灯,总算将这屋子给照亮了。
林清看着这光,瞬间就明白过来,“想必张福来便是发现了这灯光,方才被找了过来。”
张福来也知道天禄司捉拿瑶琴等人的事情,一旦发现瑶琴踪迹,绝对会想着禀报上去。
毕竟他能在落花阁如此阔绰,花的是谁的钱,他心里门清。
如此,倒是与张福来尸体右指间的墨迹对上了。
林清回过神,走到床前,将那棉被拉开,里面是一位姑娘,只穿着里衣,浑身被绑,嘴也被堵住了。
林清只是扫了一眼,将棉被重新盖在她身上,问道:“你是翠红?”
姑娘眼角含泪,连连点头。
王安回去寻老鸨,不一会就拿来衣物,将翠红收拾妥当,带到一边休息。
官差在外面看守,天禄卫以小屋为中心展开搜索。
或许吴烬对这些炸药很有信心,屋子里的痕迹几乎都没有收拾。
角落的衣架上还挂着一套男子的衣服,桌案的角落放着许多零散的物件,下面还有个木箱,里面堆着些乱七八糟的药草和硫磺、硝石等。
“这是什么?”
胡班的声音突然传来,林清看去,就发现胡班从那箱子里正取出一个陶罐,从里面倒出一股黏糊糊的透明液体。
“那是青棘汁。”林清扫了一眼,立马认了出来,“咱们大渊有种草药,叶似剑,花小而红,名为青棘,□□的主要材料,就是用青棘熬汁,然后按照比例透出其他材料,就能形成一种与人脸极为相似的东西。”
胡班嫌弃的把陶罐盖好丢了回去,还不忘把手好好擦擦。
林清盯着那几乎半个陶罐的青棘汁,“最起码可以断定这里之前应是吴烬所居,毕竟旁人几乎用不到这个东西。”
“那也就清楚了。”胡班拍拍手掌,站起身子,自信极了,“昨夜是张福来与暗卫互通消息的日子,于是他借口去酒窖拿酒,趁无人之际,悄悄从酒窖右侧的窗户翻出,从夹道绕到后门,企图避过外人耳目,哪知道却被这废屋的灯光吸引。”
“于是他改变主意,悄悄潜伏过来查看,发现了吴烬与瑶琴,惊慌之下,迅速返回,无意中在酒窖窗外留下脚印。待返回三楼房间,他立即写下讯息,准备传递出去,紧张之下,连手指沾染墨迹都不知道。”
“但张福来不知道的是,他那时其实已经被发现了,于是瑶琴与吴烬翻窗而入,将他与同在房中的翠红控制,制作出人皮面具,而后勒死张福来,又将翠红绑于此处设下机关,最后借用二人身份堂而皇之离开此处。”
胡班信誓旦旦,仿佛一切就是这样发生的,证据严丝合缝,也完全合情合理。
王安震惊的张大了嘴巴,“没想到进了天禄司,你就跟换了个人似的,说话都比以前有道理多了。”
胡班嘿嘿一笑,而后讨好的看向林清,“大人,您说呢?”
林清微微蹙眉,没有说话。
胡班的话乍一听很有道理,但是有几处,却让她觉得有些奇怪。
就比如吴烬和瑶琴既然已经控制住张福来与翠红二人,为何直接杀了二人,反而要等到离开之前方才动手杀了张福来,还要换了那身衣服?
就依证据来看,推断出吴烬与瑶琴的身份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他们此举不是多此一举吗?
还有这个翠红,为何要费劲的将人挪到这边?
若是瑶琴看在以前的情分上饶她一命,又为何要布置如此机关,怎么看也不像是要饶人一命的样子。
就此种种行为,前后矛盾,说不过去。
这时老鸨带着翠红走了进来,翠红已经梳妆妥当,也已经冷静下来,见到林清就跪在地上,“奴翠红,拜见侯爷。”
林清问道:“昨夜子时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翠红道:“昨夜张公子心情极好,拉着奴一直饮酒到亥初左右,酒喝完了,张公子心血来潮,非要自己去酒窖取酒,然而过了一会,张公子忽然折返回来,神情很是慌张。”
“奴问了一句,但公子让奴少管,而后写了几个字揣进怀里,正要离开时,有两个人突然从窗户翻进来,张公子当时就被抓住了,奴也未能幸免。”
林清问道:“张福来当时穿的衣服是什么样子的,可沾染了什么特殊的东西?”
“是一件宝石蓝的袍子。”翠红微微皱眉,双目瞪着地面,“除了鞋子上沾了些泥,并无其他。”
林清:“气味上也没有吗?例如酒香?”
翠红茫然道:“张公子喝了一夜的酒,自然身上全是酒香,奴哪分得清楚。”
林清若有所思的看了翠红一眼,接着问道:“你们被挟持之后发生了什么?”
翠红接着说道:“奴认得那二人中的一个正是瑶琴姑娘,那男人说奴无用,要杀了奴,是瑶琴求情救了奴一命,之后便将奴与张公子带到了这里。”
翠红说到这身体又开始发起抖,“他们将奴绑在床上,又在床底放了炸药,还说只要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