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藏身之所当真隐蔽。”
且不说黎王皇亲国戚的身份,一般人压根进不来这处别苑,就算进来了,也未必会注意到一口枯井。
“侯爷追得太急,也是没办法,只能藏好些。”穆晚唐自嘲一笑,呼吸却已经有些凌乱。
按理他不该带林清过来这边。
可苍竹的变故打乱了他的安排,让他不得不找一个地方重新隐藏,心里同样起了一股炫耀的心思。
就像是针锋相对之后,对失败者炫耀他的胜利,又像是向思慕之人显示他的资本。
穆晚唐忽然就有一种无法抑制的悸动,想要将自己剥开,将所有的强大和不堪全部展露的欲|望。
穆晚唐苦笑一声,若非林清中了药,已沦为他的阶下之囚,他只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尽管心中杂乱,可他仍旧将人稳稳背在背上,脚下步伐随之又加快几分。
这井也不知枯了多久,林清能听见穆晚唐脚步落下时尘土飞起的动静,鼻间满是植物腐朽的气味,漆黑之中,仍能辨认出暗道两侧整齐的石壁和攀附在壁上的青苔。
暗道很长,足有一刻钟,清新的空气才算涌入鼻腔。
再次从井中爬出来,林清微微瞪大眼,瞳孔骤然紧缩。
眼前的院子不算大,清新雅致,靠近厢房的前方是一棵刚刚长出新叶的葡萄架。
这地方她来过,但不是今年。
冬狩年年举行,以前每年冬狩开启之前,她总要领着天禄卫将秋名山附近的院子全部筛查一遍。
这院子她不止一次来过,是尚书右丞顾州的宅子!
林清在脑子里回忆了一下顾州的样子,六十来岁,头发花白,总是和和气气的,见谁都带着笑,永远穿着一身好像不怎么合身的官袍,家里两三个下人,过得比她以前还要节俭。
林清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凡有反心之人,心中总有一种欲+望支撑着,权势,地位,钱财,女人,总会有一个沾边的。
可顾州那个人,明明活的像是朝廷里的一股清流,结果却是刹盟的细作?!
穆晚唐像是看出她的疑问,挥退迎来的刹盟教众,走入其中一间客房,将林清放在床上,好心解释:“顾州年轻时有个私生子,如今在我麾下。”
林清:“……”
穆晚唐在她身旁坐下,讽刺的看着这间颇为雅致的客房,“所谓的好说话,有时也不过是另一种软弱罢了,顾州的夫人是英国公的姐姐,虽是庶出,却也不是他能得罪起的,若私生子的事情爆出来,他不但名声有碍,也无法给英国公府一个交代。”
所以顾州选择妥协,让这间院子成了穆晚唐和其属下的藏身之地,又有暗道将两处连接,借此躲避追查。
“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林清感叹一句便不再纠缠这个问题,哪国朝廷里还没几个细作,她早已猜到朝中有刹盟的人,只是没想到这个人会是顾州。
不过现在知道倒也不算晚,她瞥向穆晚唐,“你倒是大方,连这等隐蔽都说了出来。”
“若是以前,自然不会。”穆晚唐自嘲的摇了摇头,他借宿昭勇侯府,又何尝不是有探听消息的意思,却也更加明白林清的手段。
只要他露出尾巴,等待他的绝不会是什么好结果。
可那又如何呢,穆晚唐的眼中多了丝丝缕缕的光亮,就像是寻到一件最为喜爱的宠物。
然后卸掉她的利牙,折断她的四肢,摧毁她的自尊,让她只能依附主人而活。
穆晚唐享受着心里涌出的愉悦,“可现在你不过是我的阶下之囚,隐瞒与否,倒也无所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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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取出一粒药丸轻柔的放入林清口中,“知道侯爷有洁癖,不喜他人近身伺候,我自然不愿强迫侯爷,这药丸是为侯爷特制,可暂时抑制内力,也能解除部分药效,让侯爷可以恢复行动。”
林清没有咽下去,只是就看着穆晚唐,目光里散发着淡淡的冷意。
穆晚唐却只是笑了笑,他是胜者,自然要更包容一些,他知道林清一会吃下这枚药丸。
他了解林清,他知道对方一定会选择对自己有利的方向,哪怕只是暂时的利益。
穆晚唐站起身向门外走去,却在踏出门口时停顿片刻,“浴室的热水已经备好,衣物就放在旁边的衣架上,侯爷身上那些物件还是留下为好。”
房门合上,发出一声短促的嘎吱声。
林清侧过头,将口中药丸吐了出来,而后径自坐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
软筋散的确有用,不过她作为天禄司副使,在一些江湖常见的药物上早已做过抗药性的训练,即便真的中药,也并非真的无法动弹。
而且路上耽搁这么久,药效也早已消散的七七八八。
林清从衣服夹层里摸出一粒比指甲还要小半圈的药丸送进嘴里,这是顾春给她配的清心丹,一颗下肚,顿时一股凉气冲入四肢百骸,连脑袋里剩下的昏沉也顷刻间消散。
林清将枕边的药丸丢在床底下,而后慢悠悠步入浴室。
穆晚唐心细如发,沐浴更衣,不过是想彻底杜绝她的手段罢了。
可引路粉早已被她涂在后颈,即便沐浴,也无法完全洗掉引路粉的作用,孟杰亦是带着暗卫在后面跟着。
只要有暗卫带路,想来用不了多久,重云宫的苍竹就会找上门来。
林清舒服的泡了个热水澡,而后换上穆晚唐准备的雪色长衫,慢悠悠将长发束起,露出的肌肤带着浴后未散的水汽,像是世间最为细腻的白玉,却又比玉石多了一抹散不去的煞气。
穆晚唐端着一碗白粥走进房中,看着这样的林清,眼里闪过些许惊艳,随后便是复杂,林清是个武夫,可肌肤细腻莹白,比起那些世家千金,只怕也不差什么了。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人畜无害的少年郎,竟是杀人如麻心思诡秘的天禄副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穆晚唐只觉心脏跳动的更快了,莫名觉得有些口干,他将粥碗放在桌上,“侯爷果然是个明白人,能如此听话,我便也放心了。”
林清只是笑笑,“一碗白粥就要打发本侯,是否太小气了些。”
“侯爷刚中过药,至少要隔夜才能正常饮食。”穆晚唐解释了一句,而后坐在林清身旁,“刚刚我在车中的提议,侯府不妨再考虑一番。”
林清斜了他一眼,还想带她回南境呢?
只怕没机会了吧。
林清掐指算了下时间,看向门外,下一刻,大门传来一阵阵急促的敲门声。
顾州这间院子是二进的小院,占地不算大,外面大门的动静轻耳语的传入林清穆晚唐的耳朵里。
穆晚唐蹙起双眉,一颗心莫名提了提,喃喃自语,“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外面果然传来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