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昨夜,凶手已经确定,如果他想浅浅的报一下仇,只要杀死红二和二长老,就可以欺骗自己说他已经帮风北辰报过仇了。
但如果想要彻底复仇,那就等同于是刹盟宣战。
林清当然更希望柳先生选择第二条路,这样她便多了一个帮手。
但她同样也不太希望柳先生选择这条路,毕竟要叫一句恩师呢,不论一开始目的为何,她还是有一点师生情谊在里面的。
所以她希望柳先生能好好生活,至于报仇的事情,她不介意代劳一下。
林清之前宁愿扫院子买饭,也是给柳先生留下一点思考时间。
她走进屋子将茶具拿开,然后把食盒里的饭菜一一在桌上摆好,“空腹饮茶不好,容易落毛病。”
柳先生看了她一眼,又看看桌上的饭菜,心里微暖,“有劳了。”
“厨娘做的,我就是跑跑腿。”林清在另张椅子坐下,“就是出门没看黄历,遇见香婷了。”
柳先生夹菜的手一顿,“她找你麻烦了?”
林清笑笑,“恩师还挺了解她。”
“赵妈妈也曾将她送到我这待了一段时日。”柳先生颇有些一言难尽,“但她那个性子……着实令人难受,后来让赵妈妈领走了。”
林清突然有些好奇,“她做了什么?”
柳先生犹豫片刻,还是说道:“香婷曾是一位世家千金的婢女,会读书识字,她……给我写了很多诗词,并且不许任何雌性出现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内。”
诗词!雌性!
林清注意到这两个词,再看柳先生的神情,基本确定所谓的诗词应该就是情诗,所谓的雌性大概不止这楼里的姑娘仆妇。
柳先生像是看出她所想一般,沉重的点了点头,“连后院小厮养的那条母狗都不行。”
林清知道那只狗,浑身漆黑,站起来能有一人多高,经常被牵着四处放风,偶尔会从这小院的门前路过。
她震惊了。
柳先生叹了口气,“所以实在没法教课,后来赵妈妈让她学了舞艺。”
林清啧啧称奇,认真评价:“恩师,您当真是……蓝颜祸水。”
柳先生的嘴角立马沉了下去,“上次给你的书看了几页,等会抽查。”
林清眼皮跳了跳,那书她收在枕头下面了,目前一页还没看过,她愤愤不平,“你这叫公报私仇!”
柳先生冷哼一声,“不是你赖着我要做你的老师?”
林清说不出话了,只能瞪着他,用目光示意自己的不满。
柳先生下沉的嘴角却在这目光中逐渐拉平,而后微微扬起,眼角也多了一点细小的弧度,心里那份沉重和挣扎在这插科打诨中渐渐消散了。
他突然觉得有这么个徒弟好像也不错。w?a?n?g?阯?f?a?布?页???f?u???ē?n???????????﹒?c?o??
“你住在哪里?”
林清一愣,心里多了点不可思议。
柳先生低咳一声,多少有点尴尬,“风堂主对我有再造之恩,他的仇我一定要报,如果之后我还活着,也是时候换个地方了。”
“我家地方大,恩师想怎么住都行,若觉得无聊,我还可以为恩师买下一栋阁楼,一层会友,二层下棋,三层赏画,四层藏书。”
柳先生听出来了,他这便宜徒弟非常有钱,“倒也不必,我平时不喜与人往来,只是想到时住的近些,也好方便教你读书。”
这可能有点难度,毕竟她的侯府在京城东街,距离皇宫很近的地方,那里的房子有钱都买不到,只能靠皇帝赐下。
当然,她也不介意厚脸皮叫皇帝赐栋宅子给柳先生。
林清若有所思的看着柳先生,保护柳先生活着离开这里吗?
好像也不是多难的事情,可以试着挑战一下。
饭后林清收拾好碗筷,柳先生取来茶具泡上一壶清茶,给二人各自斟上一杯,说道:“我承诺过,你既然已经找到凶手便是新的青龙堂堂主,我已通知堂中几位管事,让他们引你回去堂里继任。”
林清却摇头拒绝,“我现在的身份并不适合,而且我年纪尚轻,即便成功继任堂主之位,收整人心也需要一段时日,我没有那么多时间。”
柳先生端杯的手顿了下,“那你准备怎么办?”
林清道:“由恩师做面上的堂主,我则继续潜伏暗中。”
毕竟她这张脸的确不大方便露面。
柳先生却不同意,该是什么就是什么,既然承诺,又如何能言而无信,“不如这样,堂主之位还是由你继承,平时你可蒙面示人,或由我代为传达命令。”
左右差不多,林清点头,“也好。”
柳先生从衣柜里取出一套新衣放在桌上,上面还有一个铜制面具,“便用这套男装吧。”
“多谢恩师。”林清确实需要这东西,也就不客气了。
柳先生想说师生之间不必说谢,他这个老师关心学生本就是应该的,但话到嘴边就变成“这是预支你课业的奖励,若之后课业不合格,惩罚翻倍。”
林清脸上的感激就这么僵在了脸上。
倒也不必如此计较……
她拎着衣服面具去了隔壁,脱下女装,熟练的束胸穿衣,而后弄了个简单的男式发髻,最后将那张面具戴在了脸上。
林清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指腹抚过冰凉的面具,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
明明也没几天,可再穿上这身衣服却恍若隔世一般,是耽搁的太久了吗?
没有人给她答案。
林清闭上眼深深呼吸了一下,再睁眼时,迷茫已在眼中褪去。
外面响起有人翻过院墙落地的声音,又被柳先生迎到了隔壁,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不断飘进她的耳朵。
“你确定要将青龙堂堂主的位置让出来?你明知道老堂主一直想让你接班!”
“她绝非池中之物。”
“不行,我不同意。”
“你们一心想要脱离刹盟,可若无人打破僵局,绝无成功的可能,她是变数。”
“听你而言她也没多大岁数,能有什么本事?”
“她找到了真凶。”
“你说什么?!”
……
声音越来越小,柳先生将昨天的事情与这些人说了一遍。
声音渐渐安静下来,林清能听见柳先生一句句的维护。
说到底也是相互选择的结果。
林清微微一笑,抬步走向隔壁的房间。
房门发出的嘎吱声惊动了房间里的人,他们纷纷起身看向林清。
林清扫了一眼,房间里除了柳先生还多了三人,两男一女。
女子大约三十几岁,衣装露骨,满面浓妆。
另外两名男子一老一少,老人身形佝偻,身上衣服打着补丁,乍一看有点像街边行乞的乞丐,另一个少年面容白皙稚嫩,看上去跟林清差不多高。
“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