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棵不知名的老树。
林清在树下寻了块地方坐下,“刹盟那边如何了?”
三杨来到她身边,倚靠在老树粗壮的树干旁,“有白九在,一切进展自是顺畅。”
“那就好。”林清盘膝坐好,闭眼打坐,引导着那点内力不断冲击其他阻滞的地方。
即便只有两成,也足以让她应对大部分环境。
太阳渐渐西斜,一阵轻风吹过,树枝微微晃动,寺中屋檐下的铜铃随之发出叮咚声响,清脆悦耳。
直到一点异样从远方传来。
林清睁眼望去,只见扮成白发老翁的时延正被一堆黑衣人追着跑。
时延已经快被气疯了,先是被那个林二搅局,故意碰落他藏在食盒中的炸药,后被明军追捕,好在他还存在一点人脉,扮成老妇躲过危险。
本想等到黑夜去吴家巷看看情况,结果没过一个时辰,他就被一批黑衣人给揪了出来!
这些人远比明军更为敏锐,也更加麻烦,不论他躲到哪里,总会被他们找出来。
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在城北。
为了摆脱困境,时延自然而然的想到云水寺,却在这里看见了那个出卖他的林二。
时延懵住了,脚下动作都有一瞬间的错乱,然后就被身后的那些黑衣人得到机会,七手八脚的给按在了地上。
林清站起身来,对三杨道:“看,我等的人到了。”
三杨看了看那些黑衣人,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时延,“他是谁?”
“明面上是老城主的幕僚,暗地里则是少城主安插的钉子。”林清向前走了几步,又随之停下,补充道:“还是根面上的钉子。”
三杨注视着她,眸光闪动,片刻后翘起唇角,“你这样子像是进过城主府,知道他们宁家干的那些事情。”
“我不知道,但之前经历了一些事情,于是就知道了。”
林清没去看三杨的表情,也懒得看,四十七从黑衣人中走出来,跟随在她身后,直到停在时延面前。
林清打量了一下时延的装扮,不得不说,还是挺走心的,这次连手上皱纹都知道伪装,“知道你为什么还活着吗?”
时延却顾不上回答她的问题,挣扎着抬头看向她,神情在怒火和惊惧间来回转换,“你到底是谁?”
“林清,天禄司指挥使。”林清很爽快的自报姓名,时至今日,已经完全没有隐藏的必要了。
时延震惊的瞳孔紧缩,愣愣的瞪着眼前的少年郎。
他也曾听闻昭勇侯林清的大名,听过那些事迹,知道此人以舞象之年便站在其他人一生都无法企及的高度。
但听过是听过,就像那些传说中的故事一样,无论如何也无法将故事中的人与眼前的少年联系在一起,甚至脑子里多了一种说不出的荒诞。
林清没时间照顾一个犯人的情绪,“这里的门如何打开?”
时延在门这个字眼时骤然回神,“我不知道。”
声音未落,左臂猛然传来一阵剧痛,他痛的嚎叫,看见一只脚正踩在他的左臂,左手已经扭曲到一种违背生理的角度。
他顺着那脚向上看去,正对上林清垂下的视线。
林清扬起一抹笑容,而后踏出的右脚往外轻碾。
“我说!我说!”时延疼的浑身抽搐,满头冷汗,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倒不如进去那里,或许还有逃生的机会。
林清缓缓抬脚落在一边,伸手轻轻拍开衣服上带起的褶皱,“本侯向来是个讲道理的人,只要听话,总不会亏着你。”
时延粗喘了几口气,“机关就在……”
两名身着白袍的圣教徒突然从寺院墙壁内侧冲出,杀向时延。
暗卫立即举兵迎上,转眼就将二人击杀。
然而等他们再看向地上的时延时,人已经有进气没出气了。
他双目大睁,求救的看向四周没一个人,乌黑的鼻血外流,唇部乌黑透亮,张了又张,最终不动了。
四十七也懵了,“是暗器?”
人死了,机关还怎么开?
林清摇了摇头,“另一个抓到了吗?”
四十七不敢抬头去看林清,“那个姓王的妇人找到时已经死了。”
林清倒是真不怎么介意,“也不怪你,这些人一开始就被盯上了,死了倒也正常。”
四十七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听到林清的话,悄悄舒了口气,主子大度,可终究是他们失职,如今两人都死了,只怕主子的布局也会出现问题。
他心中难受,愧疚的跪在地上,“属下这就带人入寺寻找机关!”
林清说不介意那是真的不介意,时延从始至终都是可有可无的一步棋。
不过想归想,她的脸上仍旧带着一点笑意,看起来温和无害,“如今这云水寺只怕机关重重,若真那道门才是十死无生。”
几十名暗卫统统跪下,拱手齐声回道:“属下愿往!”
林清还是摇了摇头,“可入口并不在寺内。”
此言一出,众人皆愣,连一边未曾言语的三杨都呆愣了一瞬。
林清道:“实际上从始至终我的命令只是让你们将人引至城北,又正好在此处相见,云水寺在这里,可我从未说过入口是在寺门之内。”
四十七忽的明白过来,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林清看向四十七,“所以从一开始,你就落入圣教徒们设置的固有思维里。”
被选中的人会定时出现,他们活的很好,有钱财挥霍,又在城北云水寺消失。
可人怎么会消失呢,那一定是寺庙里面藏了秘密!
结果搜了一次又一次,始终什么都没找到。
没人想过,有问题的不是寺院内部,而是外面这块空地!
四十七忍不住左右观察,却什么都没看见,“请大人解惑。”
“一些小把戏罢了。”林清指了指天上的太阳。
南境的阳光一直很足,即便这会仍旧给人一种类似炙烤的热度,唯有偶尔一阵轻风才能感受到一点沁凉。
她道:“时延只是契机,我等的不是他,而是时间。”
话音刚落,太阳似乎又往西偏了一点,光线的位置随之发生偏移,原本混乱的光线凝聚在一起,在不远处的空地上汇聚成一块刺眼的光斑。
四十七向那边看去,却又被那光刺的下意识撇开脸,接着又是一顿。
阳光无处不在,又怎会出现什么偏移呢?
他强迫自己睁开眼,顺着那光线的方向反向寻找,最终落在云水寺内那些屋檐下挂的铜铃上。
那些铜铃好似被刻意打磨过,表面光滑的如同镜面一般,可以清晰的从上面看见缩成光点的太阳。
云水寺靠近外墙两侧屋舍不少,这些铃铛大大小小,却并非准确的挂在屋檐四角,而是以一种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