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过展开,露出里面的那截断手,“你们仔细看这手上有什么?”
两人不明所以,仔细观察那截断手,连指甲缝都没放过,可什么都没有。
林清缓缓吐出一口气,“是土。”
埋在泥土里的东西,若密封不到位,势必会沾染上一层细土,就像是被粗布缝隙筛下来的,细腻的仿若灰尘一样的泥土。
断手被粗布包着,皮肤上已经薄薄的沾了一层,指腹轻轻一抹就能感受到那种捎带摩擦的沙粒感。
“但那日我在英国公府看见的那件龙袍却极为干净,并未沾染上这种细土。”林清见他们露出恍然神色,继续说道:“若龙袍被充分密封后埋于土内,麻黄汤的气味就不会那么轻易染到衣袍上。
若龙袍如这断手一样只是被粗布包裹,那么衣料上势必会沾染上这样的细土。”
周虎问道:“就不会是被人洗过吗?”
“如今这天气还冷,洗过的衣服要想完全晾干,至少也得两三日的时间。
而且就那龙袍的用料虽说并非像真正的龙袍珍贵,但也是绸缎所制,若用水直接清洗,衣服也就废掉了,一眼便能看出来。”
衣料越是精贵,清理的步骤就越繁杂,甚至已经成为一门手艺,没个门路都别想学会。
还有些干脆就是一次性的,穿过就可以丢了。
林清的衣柜里太多这样的衣服,库房里太多这样的布料,维护起来都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所以那龙袍是否真的沾过水,她一眼便能看出来。而且即便真的洗过,那种细土也非一两次就能清洗干净的。
周虎和珠晖是彻底明白过来了,有人在利用林清的嗅觉做局!
周虎忙问:“接下来该怎么做?”
林清没有言语,仍旧垂眸盯着那已经空掉的土坑,整个大脑却在飞速运作。
如今困局并不难解,难的是利用困局达到她想要的结果。
想要扰乱视线?想要给她一个‘真相’?
也好。
林清脑中逐渐捋顺出一条线,将混乱的思绪悉数归位,“此事不难,我们将计就计。”
她将二人扯近些,低声道:“记住,我们已经确定,英国公府发现的那件龙袍,就是从这坑里被人挖出去的。”
珠晖与周虎板正脸色,齐齐点头应下。
林清看向珠晖,命道:“你带一队人去查那砍断墨横右手之人,大肆抓捕。施抓捕之时,暗中再查一查那个小元。”
珠晖当即应诺,立马离开。
林清又看向周虎,“跟我往秦家走一趟。”
周虎应下,站到林清身后,单手扶刀,杀意凛凛。
林清笑了笑,转身走出堂屋,来到院门前。
这会跪在这里的人更少了,大多都是善幼院的,只有少数两个讲不清行程的邻居被留下。
看守的天禄卫跑到林清跟前躬身行礼,而后询问:“这些人是否要押入司狱?”
林清扫了眼仍旧沉默跪在前排的墨横,道:“罪名还未定下,押入司狱怕是不妥,先关在衙门那边吧,之后看情况再议。”
第478章
锦肆街要比那条偏街繁华些,也更加整洁,但这会此处已被天禄卫完全控制。
远远看见林清和周虎过来,所有天禄卫纷纷停下手中事务,躬身行礼,直到绛紫的衣角从余光中飘过,方才重新忙碌起来。
刘烨从前方匆匆赶来,脸色不是太好。
周虎忙问:“可有新的线索?”
刘烨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对林清说了一遍眼下的情况。
林清微微降低速度,边走边问:“都问出了什么?”
刘烨说道:“秦家是商户,如今当家的名叫秦良,秦茂是他的堂弟,一直生活在魏城,两边遥远,几乎没怎么走动。”
林清明白过来,“所以说秦良没见过秦茂,方才给了混元掌秦涯的机会?”
刘烨颔首,“是,秦良只在幼时见过秦茂。”
林清继续问道:“何时入京的?”
刘烨回道:“一月之前,说是打算参加后面的科举,每月又给秦家十两银子作为吃住费用。”
“十两银子?”林清扬了扬眉,“怪不得那个秦良认亲戚认的这么痛快,京中百姓生活一月也用不了五两银,可说了他入京所为何事?”
刘烨道:“没说,平时吃喝都在房里,甚少外出,最近一次出门是在三日前,归来时衣服湿了,手里拎着药,脸上也不大高兴。”
“肉铺和药铺都查了?”
“查了,都是这边的老户,并未发现异常。”
正说着,三人已经进入细巷,来到秦家门前。
西巷说是巷子,却比之前那条偏街还要宽敞,有几间铺子开在里面,衣食住行也算齐全。
秦家院子不小,将靠外面的座房改成商铺,里面则作为家里住宿之用。
这会刘烨已将秦家人筛选了一遍,如今留在这的就只有秦良夫妻。
两人又将之前话对林清重新叙述了一遍,与刘烨所说大差不差,因为秦涯不许旁人进他的房间,连吃饭都是亲自出来盛了进去吃。
交集太少,知道的也不多,之所以还把人留下,只因为他们已经悄悄对比过,知道秦涯不是朝廷悬赏的犯人,所以为了那十两银子,仍旧承认这位亲戚。
秦良是个中年人,身材瘦弱,生的尖嘴猴腮,颇有种精明相。
这会他垂首站在一侧,手抖得都能跳舞了,想挤出点谄媚的笑,愣是没能成功,最后只能苦着脸求道:“官爷,草民知道的可都全说了,草民就是贪图那点银子,见他也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人,方才行了方便。”
林清自是看得出秦良没这个胆子欺骗天禄司,“他平日何时离开?又何时归来?”
“他平时几乎不出房门,也就三日前出去那一趟……”秦良忽的一顿,犹疑着补充:“大约是半月前的夜里,草民有次起夜,突然发现天上好像飘过个影子。”
他伸手比划着,“就那么嗖的一下,吓得草民以为闹鬼,失声大叫,是那个秦茂突然从后面出来制止草民,还说……”
秦良又回忆了一会,“说他刚看见天上飞过一只大鸟,是草民看岔了,当时草民还寻思着,那影子大的跟熊似的,得是多大的鸟啊。”
林清明白秦良的意思,秦涯平日里不出门十有八九是怕被人看见,他也清楚天禄司暗卫遍布,他若在外行走,暴露的可能性极大。
那么三日前秦涯那场外出等同是在冒险,对于一位内力高深的武者而言,一场风寒不足以要了他的命,几副麻黄汤也不足以支撑他冒这么大的险。
半月前的夜里,也极有可能是外出归来的秦涯被秦良看见。
林清好奇的打量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