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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773

    一层雾。

    许久,顾春稍稍侧过头看向林清。

    林清走到他身旁,想要宽慰两句,却又觉得喉咙发堵,说不出一个字来。

    她杀过很多人,也有很多人因她而死。

    营所那座善幼堂的孩子搬离一批长成的,又住进来一批更小的。

    哪家的婆娘成了新寡,哪家丧子的老人病重离世。

    她案上的名单写满一批,又换一批新的。

    她只能沉默的看着那些名字,提醒她每一个决策都要更加准确。

    林清垂头看着地上的尸体,将那些情绪悉数压下,“顾春,验尸吧。”

    顾春低低的应了一声,打开箱子套上手套,将工具一样样的拿出来,而后看向萧沧澜的尸体。

    “尸体表浸渍发白,皮下水肿黏腻,指甲毛发松动,腹部生有尸斑,口鼻内有微量泥沙,却为溺毙无疑。

    观其状,死亡时间盖在四日之前”

    顾春顿了下,“身体骨骼多处折损,断裂处有淤血残留,是生前所致。”

    他又看向另一具尸体。

    这是一个中年男人,上着短褐,下着长裤,死因时间与另具尸体相同,只是更为完整,也无伤痕。

    林清抓起尸体的一只手仔细看了看,道:“他就是谭山。”

    “谭山?”明月走过来,颇为诧异的看着地上的尸体。

    林清指了指那只手,“货郎需挑担,日长月久,掌心生茧,指甲缝里亦有结块的草木灰留下。”

    她站起身,“你们没带画像出来?”

    明月道:“太急了,就从府里带了几个认识谭山的小厮,没让进来。”

    林清道:“让他们进来认尸。”

    片刻后,有一人被带到这里,看见地上已经走形的尸体,瞬间吓白了脸,被旁边天禄卫扶着才没倒下去,道:“这是谭山,奴家里就住在后府巷中,每过几日就要购置些东西,错不了。”

    话音未落,又有一名天禄卫赶过来,手中拿着一张信封,“大人,此信压在前殿佛像下方。”

    林清接过信封,发现尚未糊封,便伸手将里面的信件取出,展开一看,顿时神情一凝。

    信上字迹清晰,是谭山写下的认罪书。

    说他卖货归来,遇见萧沧澜衣着光鲜,便心生歹意,将人骗至无人处,敲碎他的骨头,塞入箩筐内。

    然而归家之后,见娇妻稚子,心生悔意,遂自尽于此。

    角落处写着谭山的名字,还按下指印。

    死者已逝,凶手自尽,有这封认罪书在,案子已经形成闭环,查无可查。

    有下属过来请示:“大人,是咱们这边结案,还是送到衙门那边?”

    顾春闻言抿了抿唇,抬步走了过来,道:“此案不宜结案,尚有不明之处。”

    林清颔首,同意顾春的说法。

    萧沧澜一向节俭,身上穿的只是昭国公府下人穿的薄袄,不算值钱,而谭山生意向来不错,谭郑氏和儿女身上的衣裳是很好的细棉布。

    便连谭山自己的衣服也是柔软的棉布。

    谭山说自己见财起意,根本站不住脚。

    更像是她初始推测的那样,谭山的行为更像是经过一定训练的,若真为自尽,更像是要将某个秘密或者事情就此终结。

    但此事尚为猜测,为她经验之谈,却无证据佐证。

    几人思索之时,天禄卫已经此处勘察一遍,明月听过接过,拿着画纸来到林清面前,“经过勘察,除了拿到轮车车辙,就只找到谭山一人脚印,并没有第二人来过,也未有离开的痕迹,看来谭山是自尽无疑。”

    这又与认罪书相合。

    林清道:“可动机不对。

    若是为财,谭山没有对萧沧澜下手的动机。

    若是其他,萧沧澜不过一少年,也只是跟着顾春学医罢了,他又有什么值得谭山对他下此毒手的?”

    明月答不上来,这确实说不通。

    林清再次来到萧沧澜的尸体旁,缓缓蹲下。

    萧沧澜很聪明,能留下一处线索,或许还能留下第二处,只是要她用眼去看,用心去找。

    尸体身上的棉衣粘着腐叶,腰部位置少了一块棉布,两侧有撕扯过的痕迹,倒与那青色口袋里的布料对上了。

    至于其他……

    林清仔细观察,直到那只右手。

    萧沧澜的右手骨头碎的更多,整只手都是软绵的,却又不见碎骨露出,直到刚刚被捞上来时,这只手才断掉了。

    她的视线继续向下,心里却跳了一下,让她的动作又猛地顿住,重新看向那只右手。

    萧沧澜身上的擦伤不算多,多像被搬动掷入井中时留下的,伤口不见愈合,反而过于平整,唯有食指和中指那处有些奇怪的弧度,而且已经结痂。

    这是咬痕。

    疤痕中指更靠上,食指则向下压,这个角度……是他自己咬下的,还是骨骼碎裂前咬下的。

    林清只觉心里仿若闪过一道惊雷,很多事情都明白了。

    她迅速命道:“安排一队人将尸体送回尸房安置,顾春与我走,明月,去准备些东西。”

    所有人都动了起来,林清与顾春明月向寺外走去,路过前殿大门,看见之前被她带过来的少年郎。

    少年被尸体吓了一跳,又被天禄卫的阵势又吓了一跳,这会多少有些恍惚,看见林清过来,双腿一软,就要下跪。

    却似有一阵轻风吹过,将他扶了起来。

    林清道:“我让人送你回去,这些时日,就莫要让人靠近此处了。”

    少年赶忙点头,见林清指出一人,便乖乖跟在身后离开了。

    林清三人翻身上马,后方一众天禄卫跟随,再次赶回京城。

    这会已是黄昏,春季多风,这会风更大了,卷起沙尘扑在他们脸上,直至入城方才好些。

    可谁都顾不上。

    明月带着几人先行离开,林清则带着顾春和剩下的天禄卫来到后府巷萧家。

    萧家大门开着,院内无人。

    隔壁王氏听见动静,趴着院墙探头一看,见是林清,猛打了个哆嗦,连忙从院中出来请安。

    林清翻身下马,问道:“萧萍呢?”

    王氏不明所以,老实答道:“中午就出去了,说是想再出去找找儿子,这会还没回来。”

    林清转头对下属命道:“再去带些人手,追,一旦发现,立即拿下。”

    “诺!”天禄卫应下,立即离开巷子。

    林清则与顾春进入萧家。

    “大人怀疑萧夫人?”顾春默了默,一颗心被堵得有些窒息。

    “萧萍从一开始就在说谎。”林清说道:“她说她与谭山是在院中交易,而后谭山便已离开。

    谭山留下书信,言明是在路上遇见萧沧澜,心生歹意,将其敲碎骨头,装入筐中带走。

    且不说其他,两人话语衔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