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脸,才察觉耳朵烫得厉害,仿佛刚才那些话、那些想象,全都还黏在皮肤上,怎么洗都洗不掉。
好恶心。
恶心!
不知是愤怒,还是羞耻,还是两者兼有。
他这个人从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大男子主义,也不迷恋所谓“英雄救美”的桥段,可刚刚自己像被夺舍了一样,竟产生一种想要掀开对面帘子、把人揪出来的冲动。
这地方不能待了。
不管石雨来不来,都不能呆了。
他擦干脸上的水,深吸一口气,走出洗手间,快步穿过昏暗的走廊。
本打算目不斜视地走过去,可偏偏耳朵却不争气地,捕捉到那句——
“你长得好像一个明星啊,像谁呢……”
脚步陡然一滞。
他缓缓转身,盯着那道帘子。
像谁?
说啊。
胸口起伏得越来越剧烈。
说啊。
下一秒,他几乎是失控地,掀开了那道帷幔。
第16章乐在其中
汤遇牵住男人的手,就这么走了出去。
包厢里那位女客显然没反应过来,愣愣地望着两人离去。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一个长得像电影明星似的的男人闯进来,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便轻而易举把人带走了。
包厢外,经理察觉不对,匆忙追上来:“汤先生!汤先生!您这不合规矩……”
汤遇置若罔闻,只管牵着周竞诠一路逃出这鬼地方,他们甩开低语、甩开红色纱帘,穿过走廊,穿过小路,走了很远,直到走近别墅群背后的高尔夫球场。
“汤遇。”
身后的人突然开口,一只手反握住他,将他拽停。
汤遇怔了一下,回头看去。
“你记得我的名字?”
“记得。你是我第一位顾客。”
一句话轻而易举地击碎了他的气势,他突然觉得尴尬,他后悔这么做了。
周竞诠:“你要我出来做什么?”
“……”
我不知道,就是那么想,所以那么做了。
“我……”他不想显得毫无底气,于是抬起下巴,趾高气昂地说:“我有事情要问你。”
“那能不能——先松开我的手?”周竞诠目光下移。
汤遇低头,这才发现自己还紧紧抓着对方的手腕。
他立刻甩开。
谁想牵你的手?什么态度?
周竞诠将那只手插进西裤裤袋里,“既然汤先生这样贸然打断我的工作,想必是什么很重要的事吧?”
汤遇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一丝威胁、警告的意味。
明明是我救了你,怎能恩将仇报,怨起我来?
“难道你刚才很乐在其中吗?”
“……”周竞诠眼神闪动,汤遇觉得他好像顶了下腮,不明显,但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汤先生,这是我的工作。你这样做,等同于让我白喝那瓶酒。”
哦,原来是拿不到钱,生气了。汤遇在心里鄙视他,“多少钱?我出。”
“抱歉,我们这里是正规场所,不接受私人交易。如果没什么别的事,我要回去工作了。”
私人交易?什么私人交易?
我根本不是那个意思,完全是曲解!曲解!
见对方转身要走,汤遇立刻喝住他:“站这儿,不准走。”
周竞诠脚步一顿,随后转身朝他迈步走来,然后在离他不到半臂的距离时,停下脚步。
风从球场的方向刮过来,薄薄一层像针一样刮在皮肤上。
汤遇打了个寒颤。
这一刻,他才意识到一个令人心惊的事实——
他对眼前这个人,几乎一无所知。
他真的叫周竞诠吗?那真是他的名字吗?
夜色浓重,远处星光点点,而那双眼睛又黑又亮,仿佛能照出来人心底最深的欲望。
“我,我问你,那天晚上……你对我做了什么?”
问题出口就后悔了。
周竞诠疑惑地皱了下眉,继而勾起嘴角。
那笑容绝对是嘲笑。
“当我没问。我先走了。”汤遇急忙迈步出去,可周竞诠并不打算放过他,一把钳住他的手腕,侧脸凑近,缓缓吐出一句:
“——你可以不可以亲亲我?”
汤遇一下子红了脸。他当然听出来,这不是在索吻,而是在模仿他那句因酒精错乱之中说出话。
“那你亲了吗?”他强撑着反问。
“当然,”周竞诠顿了一下,目光扫过他因愤怒而皱起的眉毛,嘴角上扬,“没有。自从那天接待了你,我现在只接女客。”
言外之意,他不能接受服务同性。
此刻,两人恰好站在高尔夫球场边缘的一段缓坡上。汤遇比他矮半个头,但站得略高,算是视线齐平。突然他后撤几步,站上高处,借着地势,垂眼俯视对方:“这位Mr.blue,既然你可以为了一点薄酬喝掉一整瓶烈酒,”他笑起来,“那你应该会为了更大的数额,出卖自己吧?”
石雨救驾来迟,原因是他在那间包厢里被阚静宜绕着圈打。就算他再机灵,跑得再快,还是被香奶奶砸了好几下,最后只能举手投降,答应替她给汤遇传话,这才勉强捡回一条命。
阚静宜的原话是,让汤遇那孙子赶紧给我滚回来,要是再躲,老娘一定把你的屁股打开花。
石雨问为啥是我的屁股,阚静宜回,我有职业素养,但没有个人素质。
汤遇听了之后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他表示,兄弟,辛苦你了。
石雨眨眨眼:没别的表示了吗?
汤遇抿起嘴,支支吾吾地说,不会是想让我亲你吧……
石雨想跳进黄河:不是!不是!我是让你赶紧回家!饶了我吧!
汤遇说什么都不肯回家。
石雨暂时妥协,好吧,今晚他们这对难兄难弟先在在红房子落落脚,权当避风头。
其实这地儿不叫“红房子”。据说它是某位常年盘踞福布斯榜的大佬投资的高端私人会所,真名叫一串字英文,太拗口,太难记了,而且整个会所的中轴是一栋红色坡屋顶的建筑,久而久之,就叫成了“红房子”。
这里除了常规的会所功能,还有一大片高尔夫球场单独运营,另一边则是豪华别墅群,可短租可长租,专供那些不想被打扰的贵客休整。
要不是石雨之前为了办生日派对租了一个月,今晚汤遇还真得打道回府。
临睡前,汤遇莫名其妙地问他,这里真的不存在性交易吗?
石雨正刷牙,被他问得一愣,吐了口泡沫,然后摆出一副老油条的架子:“只要钱到位,一切都好说。”
日上十八竿,汤遇才从床上醒过来。
他做了一个漫长又混乱的梦。梦里他要去参加《譬如朝露》的首映礼,结果自行车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