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发出惊呼,作鸟兽散。
“重新说——你刚才对他做了什么?”
“我……我什么都没做啊——!”
又是三拳,拳拳到肉,那张脸迅速肿起半边,精致的耳钉也豁了口,流了很多血——不知道是周竞诠拳头上的,还是他耳朵上的。
“大哥!大哥!”男生终于肯认输,连连作揖求饶:“是我鬼迷心窍……我不该那么做……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不管你是他什么人,求你放过我吧……”
“道歉。”周竞诠拽着他领口,强迫他面向汤遇,“给他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周竞诠嫌恶地将他推开,来到汤遇面前,半蹲下去。
四目相接的一瞬,他们无需多言,就已明白对方的意思。
“……”
——带我走。
周竞诠,带我离开这里……
男人将汤遇的鸭舌帽往下一压,遮住那双颤动的眼,将人打横抱起,托在怀里,穿过目瞪口呆的人群,走了出去。
第65章爱的复写
关于“爱是否可以违背道德”这个问题,是人类文学与戏剧史上最执着的追问之一。
而汤遇是否爱我?是周竞诠继金钱之后的人生母题。
他曾逃避现实,逃避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以为用“死”去抵抗不确定,就是最优解、最后的体面了。
可他不知道的是,汤遇二十四岁的生日愿望早已回答了这个问题。
汤遇在那一年的一月二十日,与周竞诠共同吹灭蜡烛,向上天许愿:
希望我所爱的人,在未来一年里,都能健康平安、万事顺意。
上帝听到了汤遇的心声,于是在他坠落的途中,于空中变出了一棵树、一张网。
周竞诠从七楼坠下,只摔断了一条手臂和一根肋骨,醒来后,又回到了自己魂牵梦萦的故乡,也在这个时候,陶植乐的第二颗心脏就这么巧合的,找到了。
但这些周竞诠一概不知,在他的认知里,他之所以没死,是因为老天爷不让他偷懒,他的债和情还没还完。
他去做了汤遇想让他当的演员,进入这个光怪陆离的圈子。他想着,有朝一日,他总能再次见到对方,到那时候,他就要把自己欠下的债和情,一并还清。
他在脑海里一遍遍描绘他们重逢时的景象,要穿哪件衣服,戴哪块手表,开口的第一句话是什么,然后直到这一天真的到来,无法预料的到来,他才发现,自己之前所有的幻想都太过虚伪了。
他根本做不到——
做不到远离,做不到释怀。
他无法不去恨,无法不去爱。
他的恨已比海更深广,爱也较天更无际。
他大度不了——无法忍受汤遇和其他男人演那种戏,他便暗中设局,将那个演员送了进去。
柯嘉元喝醉的那晚,他就坐在宴席的角落里,亲眼见证一切的发生。
他也冷静不了,听不得汤遇那些刺耳的话语:我们恢复到谁也不认识谁的状态,不要联系,不必有交集。他便将狗仔曾用来威胁他、要曝光他已婚生子的视频,放了出来。他要让汤遇体会到那种噬心的滋味,他要看看,汤遇是不是也会像他当初那样——嫉妒、愤怒、心如刀割。
既然汤遇可以爱上一个有妻有女的倪翰生,那汤遇——是不是也能为了他,周竞诠,做出同样的选择?
这个答案,他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渴望获知,所以,在载着汤遇驶离夜店的路上,他又一次开口,问:“需要我帮你解决吗?”
尚未等汤遇回复,他便更为急切地补充:“你想好了再回答。这是我能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
这也是他留给自己最后一次伪装的机会。
……
前两天拍戏的时候,汤遇就反复思考过一个问题。
被下药的林君慈,真的有那么难受吗?真的能在那种状态下,不顾一切地和阿孝在书房里解决吗?
他凭着自己的理解与想象去演了。他不知道那样的表演是否真实,是否符合生理与心理的逻辑。但刚刚在周竞诠的车里,他费力地抬起手,将副驾驶前的化妆镜拨开——
镜中,那张脸模糊、通红,表情旖旎。
他发现自己演对了,他凭借最后一丝残存的意识,确认了这一点。
这种感觉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啃食你的皮肤,但你无法看到它们的踪迹,你只能受着、忍着。
汤遇用力\\双腿,竭力压抑体内汹涌而来的\\,他将脸侧在冰凉的真皮座椅上,可嘴里呼出的热气,很快就将那块皮革吹得滚烫了,他的帽子和口罩,早在上车前就被对方摘掉,头顶的阅读灯也被顺手拨开,他被迫暴露在光线之下,毫无遮掩。
……
……
……如果他此刻是剧本里的林,该有多好呢?
那他就可以说出那句:“阿孝,我好难受,你快帮帮我吧。”
就在理智与欲望即将撕裂他的灵魂时,对方突然向他抛出一根极其诱人的绳子:“汤遇,需要我帮你解决吗?”
※如?您?访?问?的?W?a?n?g?阯?发?布?Y?e?不?是??????ù?????n??????②????????????则?为????寨?佔?点
需要,非常需要。
“……”
但在彻底坠落之前,他还要确认一件事。
在沉默许久后,汤遇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要比自己想象得还要沙哑:“周竞诠……当年,你是因为恨我,才做出那样的决定的吗?”
“是。”
没有思索和犹豫,周竞诠便回答了这个问题。
——我恨你不能爱我、不能更爱我。
“我想也是这样……”
汤遇笑了,而后又哭了。
“……那你现在原谅我了吗?”
“……”
“你能不能原谅我?”
——周竞诠,你能将我的牢笼打开吗?
无数个日夜里,汤遇被噩梦反复淹没,被自己的良心所谴责。
之前他说谎了,他其实从来没有忘记过周竞诠,他无时无刻……不在思念整个人。
他不为自己的罪行辩解,不求其他,只为得到上帝的一句宽恕,好让他的灵魂重获自由。
周竞诠一直沉默着,直至车子驶出城区,驶向一处露天的高地,夜风呼啸,灯火远去,引擎熄灭,他才终于转过头来,认真且平缓地说:“我原谅你了,汤遇,”
——原谅你没有说爱我。原谅你所有迟疑。
这句话落下的瞬间,汤遇的灵魂终于得到释放,他不再被任何东西所束缚,他从长夜无明的牢笼里逃离出来,他缓缓闭上眼,说:“周竞诠……你现在可以吻我了。”
他不在乎了。
不在乎世俗、不在乎名分。
他终于理解那些古老的爱情悲剧中,为什么会涌现出那么多不顾道德、不顾毁灭的灵魂——
堕落又能怎样呢?
爱还分什么高低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