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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18

    光流散。他负手侧身,在流火池前缓缓踱起步来,仿佛全不把对面的人呢放在眼里。他答道:“我对你的了解,大概比你自己知道的更多。”

    “这倒是挺稀奇。”谢真冷冷地说。

    “我说过,一心修剑,别无旁骛,未必全是好事。”星仪淡淡道,“你称瑶山为师门,却不知瑶山为何将你收入门下;你奉命镇魔,不惜殒身,却不知天魔为何镇于渊山;你借蝉花蜕壳复生,却也不知蝉花真正的天赋,入宝山空手而归——说你活得潇洒,不如说是活得糊涂。”

    一字一句,轻描淡写地说来,听在谢真耳中不啻雷霆万钧。

    他依旧面上没什么神色,只是他自己也知道,他周身盘绕的杀气陡升,早已昭示了他心中并不平静。

    说到这里,星仪微微一顿,仿佛在欣赏谢真的神情,然后才继续道:“若只是如此,或能说一句机缘巧合,造化弄人。然而你复生之后,却不回瑶山,足以见得你也并非没有思量。你只是不愿去弄清楚,一径逃避,叫你能继续自欺欺人,就好像真的无悔无憾一样……”

    谢真深吸一口气,在这怒极之时,他反倒忽然镇定下来。星仪尤在火上浇油:“怎么,我说错了?”

    “你尽可以接着说。”谢真平静道,“我也想听听我背后究竟有什么故事,说吧,说出来让我好好痛悔一下。”

    星仪一怔,不由得失笑道:“够嘴硬的,有意思!你这个人……看着叫人不痛快,没想到还挺像我的么。”

    谢真:“说话就说话,怎么还骂起人来了?”

    星仪丝毫不恼,笑道:“不如这样好了,你同我走一趟,不论你想知道什么,保管都给你说清楚,这主意不亏吧?”

    “恕不奉陪。”谢真也微微一笑,“你这老骨头怕是无亲无故,我可还有人等我回去呢。”

    此话一出,始终游刃有余嘲讽他的星仪,脸色终于稍稍沉了下来。

    尽管没有打算与他一争口舌之利,谢真也不免感觉有些痛快。话到这里,可以说谈崩得不能再崩了,他也凝神持剑,准备应付对方的发作。

    就在这时,流火池中忽地现出一个水涡,接着猛然升起,化作了扬至半空中的一股水柱——或者应该叫水柱,即使这时流火仍是流火,还不曾爆裂开来,那橘红的浪花与在周围飞舞,有若实质的灵气焰尖,依旧显出它已经到了一触即燃的边缘。

    谢真第一反应就是星仪在搞什么玄虚,他来的路上早已想过,一旦流火燃起要如何应对,当即对着流火燃起的地方斩下一道剑光。

    这道剑光脱体而出时,斜斜地化为一道平而宽的雪亮剑气,与他常用的轻疾如飞,又或是堂皇威严的剑势不同,显得甚至有几分朴拙。

    而它与流火一撞之下,非但没有将那些躁动不安的灵气击燃,反倒如同漩涡,将散溢的火焰尽数收拢其中。

    白亮如银的剑气在穿过火柱后,已经转为与流火同样的绯红,骤然一分为二,二分为四,顷刻化作数不清的细小剑气,各自裹着一滴流火,翩翩然四下飘飞。刹那间,空中仿佛摇落一树火花,无数一闪即逝的燃烧的飞花,转眼间都成了犹带红光的余烬。

    一道能将山洞的脑壳顶掀开半边的流火,就这般被消弭于无形。一剑既出,星仪不由得轻喝了一声:“好!”

    这声喝采听在谢真耳中,竟是在距他不足数尺的地方传来。他剑随意动,迅疾无伦地回手一剑,正刺向声音传来的那处。

    他未料到,交战间始终身形诡秘的星仪,这一下居然被他刺了个结结实实。然而剑锋到处,不再是陷入泥沼般的触感,而好像是真的穿过了血肉之躯。

    谢真余光看到星仪立在另外一侧,远远地望着他。殓衣沐浴在零落的火光下,面上的金砂面具不知何时变得更加残破,只剩了小半边,露出了大半属于翟歆的苍白脸孔。

    他刺中的不是星仪的真身,那是什么?

    谢真顿感不妙,回头看去,背后是一具与真人无异的躯体,他的剑尖准确无误地穿过了对方的心口。这人罩着一件灰衫,露在外面的手臂脖颈肌肤皆栩栩如生,只有脸孔是一片蠕动着的金砂,还未完全化出面目。

    他心念电转,想到星仪脸上碎了一块的面具,已然猜到他刺中的是对方的一个化身。然而,这化身既无战力,也并不灵便,已被他一箭穿心,星仪做什么要忽然来这么一手?

    事出反常必有妖,谢真立即撤剑后退,就在剑尖抽出的一刻,他突然感到一阵澎湃的灵气沿着剑锋,仿佛泉水投入漩涡,向他汹涌而来。

    海山猛地一震,几乎脱手而出,与此同时,他听到石碑的声音急促道:“不要汲取那灵气!”

    这话还是说得晚了一步,那股灵气流入他四肢百骸之中。谢真立即运功相抗,却发现这灵气并无异样,既不显污浊,也没有金砂人身上那种混沌,只是寻常的灵气而已。也因如此,他根本无从阻挡,要不是星仪这大敌当前,他简直要以为这灵气是来助他一臂之力,而非要害他的。

    令他惊心的是,他周身属于花妖的灵脉,吸取了这些灵气后显得极为欢欣。与长明为他渡气时那彼此相融的和煦不同,这股喜悦带着一阵浓浓的杀戮之意,仿佛刚刚在他手上夺取的性命,已被他最深处鼓动的贪婪一口吞下,在餍足之外,他的血脉还渴求着更多。

    “你……”谢真只吐出一个字,就觉躯体已几乎不受他自己掌控,身不由己地半跪在地。

    他浑身灵气都向他胸中汇集而去,渐渐凝成一枚无形的茧。在犹如将筋脉拧成一团的疼痛之外,随着那只茧的成形,他也发觉自己再难调动一丝一毫的灵气。

    “你想问,我做了什么?”

    星仪缓步来到他面前,淡淡道:“指点一下你,蝉花究竟该怎么修炼而已,不必谢我。”

    在灵气的凝结中,谢真意识已经逐渐飞散,只在勉力支撑。听到这话,他模模糊糊记起石碑前辈也说过类似的东西——“蝉花的修行之法?把人杀了,将灵气掠取干净,你要试试么?”

    这会,他就很想质问蝉花老祖宗们一句:说是修行,这玩意还能强买强卖的?

    坠入黑暗前,他最后看到的是星仪彬彬有礼地一挥手,金砂飞旋,遮蔽了他的视线。

    *

    地宫中,长明一手按在石碑上,空中缭绕的金火越来越盛,眼看已铺天盖地,煌煌不可正视。

    封印就到即将解开的关头,他却忽然感到心中一跳,隐隐有种奇异的不安。

    如今箭在弦上,已无暇思索其他,火焰如刀,在殿中无形的阵法上刻下最后一笔。漫天火焰一收,他手臂上缠绕的两道锁链中,其中一条已经崩裂。

    此情此景,与在白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