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当年岂会输得一败涂地?”
谢真微微扬眉,从那已经不再故作平静的语气中,他隐约感到对方非但亲历先代主将与王庭的争端,只怕还在当中牵涉颇深。
白狐又道:“此事虽然在我心中盘桓已久,却没想到阿花公子你就这么自己送上门来,认出你的一刻,我也不由觉得这是命中注定。说来惭愧,我只是想以你相胁,请长明殿下为我做一件事。”
谢真心道什么命中注定,明明是星仪留下的烂摊子。但哪怕是星仪,估计也想不到自己会失手,而他逃脱出来又会遇到这么个麻烦吧。
“且慢,王庭不是发布了那什么……悬赏么。”他忽然想起来,“下黑手之前,你就没想过干脆把我交给王庭?即使你们有前仇,长明也定然不会违背诺言。”
白狐:“话虽如此,可是我的要求,王庭绝不会应允。”
他伸手摸了摸石壁上的刻纹,低声说:“这个地方已经久未启用,不过当年的痕迹,倒是完完整整保存了下来。如今繁岭的寒宵节,那欢歌纵饮的整夜,就和千年之前无甚差别;只是一宵终了后,接下来的事情,却曾经是另一番模样。”w?a?n?g?址?发?b?u?页?ǐ???ü???è?n???????②?5???c?o??
或许真的是讲惯了故事,连这种时候他也是一副娓娓道来的语气。然而在昏暗灯火的摇动下,墙上那些刻纹似乎也显出莫名的狂乱,让他平缓的语调不觉透出几分阴森。
“千年前的寒宵节后,被诱入族地的凡人与过路妖类,并不会如现下一般送离,而是在醉醺醺中被带进一处特别的出口……是的,就是我想叫你进去的那扇门。”白狐说道,“我们如今所在的,就是拘禁这些人的地瓮,他们将落入其中,作为这一年的生祭。”
谢真面色一沉,看着石壁上那些凌乱的刻痕,顿时反应过来:“这不是花纹……是生祭挣扎的痕迹?你们在下面点火烧它?”
适才种种所见忽然连成一线,醒悟到这里曾发生过的残暴行径,他的话中也不禁带出了怒意。白狐轻轻点头:“那是在繁岭部与王庭立下盟约之前的事。”
谢真道:“先代主将力主废去与王庭的玉印之契,莫非他就是想要令山林重归上古的秩序,你才会对生祭一事知之甚详?”
白狐没料到仅凭这几句话,就被他敏锐地察觉到其中关联,一时间没想出怎么答话。但这短短几息的沉默,也就和回答没什么两样了。
谢真沉声道:“先代主将倘若与王庭决裂,这般惨事也将复现,即使如此,你也依旧愿意追随他吗?”
这话仿佛戳中了对方的痛处,白狐再也顾不上掩饰,冷笑一声,尖锐道:“你怎么知道我就一定看不惯这种事?繁岭妖族的荒蛮习性,可不仅仅是好勇斗狠而已,说不定我正是乐见其成!……况且,我才刚把你骗了一遭,你居然还觉得我会有什么善心?”
他似乎连谢真会不会拔剑相对都不怕了,这一刻他的神色叫谁看到都会觉得,与往常那种懒散和善的模样根本判若两面。
谢真却不为所动,只是波澜不惊地反问道:“你没有么?”
在他平静的目光下,一室寂静中,只有白狐沉重呼吸的声响。片刻后,白狐好似难堪般别过了头去。
第139章岭上云(八)
依照时辰推算,寒宵节行将结束,天色再过不久就要转明。那些纵情欢乐的繁岭妖族,此刻兴许就在不远处酩酊大醉,这处暗室中却只有寂静。
幽幽灯火下,谢真见对方面无血色,死死咬着嘴唇,暗想他简直不像是来骗人的,倒像是被骗那个。要不是心中汹涌起伏,也不至于这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然而他却不能断言,白狐这番模样到底是真的心绪难抑,还是演出来的假意虚情。既然如此,那只好先全都不信了。
“无论你心中作如何想,对先主将确是忠心可鉴。”他晃了一下越来越暗的提灯,说道,“不是要杀我,也不是为了复仇,那还有什么缘故?”
或许是他不为所动的语气殊为冷漠,白狐轻轻瑟缩了一下,而谢真下一句话又叫他神色僵住:“我想,说不定是先主将留下了什么话给你吧。”
白狐不愿与他对视,也不想被他打量,无奈这地方本来也没多大,躲也没处躲。他向后挪了一点,想要藏进提灯照不清楚的阴影里,却好像又担心触动对方的杀意,不敢退得太多。
方才疾言厉色的尖锐,像是随着勇气一起漏了个无影无踪,那谨小慎微的神态又回到了他身上。不如说,在斗室中与随时能给他一剑的敌手共处时,这才是比较识时务的样子。
谢真却绝不会以为他仅仅是胆小而已,胆小能做出这种事?实话说,从他复生以来,这还是他见过的第一个敢算计到长明头上的妖族。
若说他心中的执念令他将生死置之度外,那么他也一定想要在此时活得更久一些,好亲眼见到他的筹划成真。
“假使真是先主将的遗志,那想必很不好办。”
谢真不见白狐答话,也不追问,自顾自道:“况且抓人做要挟也不容易,不知你这处地瓮有什么名堂,既有自信能拿来应付长明,看着仿佛也不怕狄珂主将察觉……既然把我骗到关押生祭的地方,又是在寒宵节这个当口,莫非山祠中繁岭的‘先祖’,才是你的倚仗?”
初入十二荒时,他远远就在那座巍峨石殿中感到过一股荒蛮气息,仿佛一尊目不可见的庞然大物盘踞其间。白狐也提及山祠中供奉着繁岭先祖,自古以来便庇佑十二荒,要问那已经废止的生祭是祭给谁的,除了这“先祖”外不作他想。
谢真不清楚山祠中的先祖究竟是什么东西,不过他很熟悉仙门常有的镇山大阵,功用想必与之相差仿佛。大凡这种山门重地,总会有护佑一地的镇守法门,寒宵节时支起的迷障是一种,山祠的先祖也该算一种。
如今白狐的一番谋划,很难不让他往这里猜测。但他也纳闷,说起来当年长明在繁岭部平乱,按理说肯定和所谓先祖交过手,要是真拿先祖没办法,繁岭部也不会输了吧?
“阿花公子,你着实机敏……”
白狐低着头,轻声道,“你猜得不错,生祭正是要上供先祖之灵。然而我只想将你困住,不会让你当真被献作供奉,祖灵直到春日才会开始享用祭祀,那时长明殿下应当已经到了。”
“且慢,”谢真道,“这里开春是什么时候?”
白狐:“三个月之后吧。”
谢真:“……”你们德音的冬天也太长了!
他差不多明白了白狐的意思,对方想借这祖灵的威能将他拘束住,这期间须得不走漏风声。白狐要是没跟他一起掉下来,现下把他关在里头,自己就能留在外面收拾首尾。
只要不是进到山祠里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