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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99

    “我倒想问,当初正清没找出那人,如今难道是有了什么别的办法?”谢真看着他,“还是说,你们决意无论如何,也要推出这样一个人来?”

    他并未作势威胁,但灵弦只觉心下凛然,不由自主地辩白道:“正清绝不会如此!”

    话一出口,他就颇为后悔。谢真道:“或许你们去寻海绡这些人,只是为了消弭纷争。但在你眼中,当真认为那妖族琴师是挟迫海绡,而非维护他?你当真只为了他的安危,而非怕他落入妖族手中?”

    “……事关谢师兄,你怎样说都是有理的,我却也只是奉命行事。”灵弦苦笑,“恕我不能再答。”

    谢真默然片刻,说道:“我不是问正清,而是问你作何想。”

    灵弦的神色慢慢僵硬,仿佛戴上了防备的面具:“谢师兄何出此言?我既为正清门下弟子,便不会有背门弃信之举。”

    谢真轻轻摇了摇头,灵弦一时竟觉得他的神色间有种难得的温和。

    “草木亦有灵性,何况修行之人。”他静静道,“你我纵使蒙受深恩,甘为师门刀剑,也非无思无欲。行事之间,更应叩问自身。”

    第154章望凝波(一)

    这日春寒料峭,细雨从晨起时便断续不停,从岸边向外望去,那垂柳渡船、翠玉似的水面,皆笼在幽幽冷雾之中。

    及至未时,忽地云开雾散,现出如洗的青空。石路砖瓦上尚有水迹残余,被将斜的日头一照,四下里尽是灿然洁净的明光。

    阿邵两手搭在栏杆,远望那水波朦胧处。听背后又有脚步声近,她按着斗笠转身,一边熟练说道:“没船啦,尽租干净了,那条是我自家的……”

    “不租船。”来人道,“枇杷怎么卖?”

    阿邵一抬头,面前是个神色灵动的少年人,短袍上系了数条形色不一的腰带,初看凌乱,瞧着却也不难看。

    见他这不同于常人的打扮,阿邵倒没惊奇,只是答道:“枇杷不是我家的,我给小妹子看着摊呢。郎君要买,自去拣些就是了。”

    那少年笑应一声,不知从哪变出个小竹篮,认真挑起枇杷来。阿邵这才看到,他后面还跟着一名同伴,只是那人全身罩在一件灰扑扑的斗篷里,看不到真容。

    斗篷人说道:“你还真有心思吃枇杷?”网?址?发?b?u?y?e?í????????ε?n?Ⅱ?0???5????????

    “师叔不知,”少年一本正经道,“我越是紧张时,越是吃得停不下来。”

    阿邵不禁哧地一笑。见那少年看过来,她有些不好意思,随口道:“仙长们也会吃枇杷么?”

    “为啥不吃?”少年眨了眨眼,“我可不算什么仙长……不过你怎知我们是修道人?”

    “最近凝波渡来了许多仙长。”阿邵道,“租船的,买船的,出手大方,又不会讲价,可有意思了。”

    少年:“……”

    阿邵也拿了一只枇杷:“凝波渡里是不是有什么大热闹啊?”

    “热闹是应该挺热闹吧……”少年看起来并不是很有兴致,“话说,这里明明叫凝波渡,却是湖边,是有什么缘故么?”

    “好像多少年前,此处也曾是河口。如今这河还在,就是位置偏了些。”阿邵道,“这问题我听了好几次,可惜我也没法讲得更精彩些了。”

    “原来。这河叫什么呢?”

    “玉镜江呀,仙长不是这边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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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邵向西一指,极目尽处水色生波,山廓隐现,莫说凡人,就是修道者也看不到更远了。然而这船家的小娘子就如亲眼所见一般,如数道来:“咱们这沿岸六城,都依着这玉镜江,南与乐桑河相接,往西越过宝扇河,能一直走到燕乡呢!”

    “燕乡啊……”

    少年也随着她手指之处望去,双眸明亮。阿邵听到一声轻叹,却是从披斗篷那人处传来的,只听他说道:“漫漫千里,何止山水?”

    那声音低哑,自有一股百折千回的怅惘。

    阿邵收回视线,心下不为所动,这来来往往的行路客,游子思乡,羁旅忧悒,她可看得太多嘞。

    见少年挑完了枇杷,她打叠精神,推销道:“仙长要不要再买把伞?这几天凝波渡可是怪得很,一会儿下雨一会儿下雾的,别看眼下日头好,要是两位去游湖赏景,带上一把也是有备无患……”

    *

    西斜日照下,小舟向着山湾中摇去。

    波光已镀上一线茶金色,愈发显得湖水黛青。嘉木坐在船首,不须摇桨,水面自向两侧退去。他看看舱中的枇杷、纸伞和师叔,再望向湖上,只觉日色深深,四周那若有似无的薄雾中,并非只有他一艘孤舟,却又看不清旁人的形影。

    雾气渐浓间,他驱船向前,周围幽影森森,叫他也有些忐忑。忽觉手中一沉,却是海绡师叔到他旁边,递了他一只枇杷。

    恰在此时,只听一阵琅琅脆响,宛如金声玉振,雾气纷然化雨,雨水又似珠帘,蓦地朝着天际掀了开来。

    眼前再无遮蔽,天净水朗,令人心神为之一清。湖湾中形色各异的舟船,正是他们穿行雾中时见到的剪影,此时三两相聚,虽不似凡世中灯节游湖那般热闹非凡,也别有一番雅趣。

    水面上片片玉阶,盏盏浮灯,将这凝波渡映衬得有如烟水朦胧的幻境。嘉木使小船缓缓游入阵中,自己站在舟首,望向那湖上如浮萍相接的青玉色——这萍桥可供人在水上行走,却不会阻住舟船去路。轻风过处,点点碎光翻涌,只不知是水底清波,还是映着那天上斜阳。

    嘉木看得目不转睛,忍不住伸手捞了一把,但那萍桥以灵气塑造,虚实相间,才在掌心中如玉珠闪烁,转瞬就化水从指间流走了。

    “师父你瞧……”

    不远处一阵拨水声,也是个少年探手舀起湖水看。他和一名年长修士坐在舱外,与嘉木他们一般,座驾也是艘不起眼的小船,多半是来看热闹的散修。

    那眼睛圆溜溜的少年道:“这术法是正清布下的吧,可他们好像还没到?”

    “该是已到了。”师父笑道,“但要找个好时候入场才是。”

    少年:“哦!要有排场的嘛。”

    他转头时看到嘉木也在摆弄那萍桥,两人不禁遥遥相视一笑。他们所在的水面外圈,舟船皆是松散排着,靠近中央处,则不约而同地空出了一片,为还未登场的正主们留出了戏台。

    越到中间,载驾越现千姿百态,显是都不愿堕了面子。其中尤为显眼的是座画柱雕栏、碧瓦朱檐的游舫,宫灯中挑着柔光浮动的灵焰,上下一派华贵气象,便是摆在那流金涨腻的繁华之处,也全然适宜。

    兴许因此处是仙门同道相聚,船上不见盛装妙曼的侍女从人,只有几名弟子在各处照看。游舫当中则是一道纱幕掩着,显是正客还没出场。

    嘉木左右打量着,嘀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