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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400

    不待长明出言反驳,他又道:“谢师弟,我等虽忧虑你为天魔侵染,但也知你神思清明,仍能作出决断。孰轻孰重,还望你慎重考虑。”

    谢真这时终于恢复了些气力,也理清了思绪。

    天穹上群星璀璨,光流垂落如雨,地上火焰则如帘幕,将双方隔绝在两侧。

    “我若离去,就要与诸位拔剑相向。”

    他一开口,四下里鸦雀无声,“无论胜败,正清乃至仙门,都将与我为敌。”

    灵霄沉默以对,并未否认他的话。谢真又道:“要是留下,便是将命运交托在贵派之手。”

    无数目光盯着他,想知道他如何决定。

    谢真伸手抚上剑柄。见他做出这姿态时,所有人的紧张都绷到了极限,连星垂大阵中的光芒都亮了几分。

    他一手按剑,却未出鞘,而是说道:“但不管怎么选,其实都是一回事——也就是当真相信这入魔的断定。”

    “此事必定令你难以接受,”灵霄皱眉,“可是法鼎判定做不得假,就连长明殿下也是亲眼得见。”

    “就算我要法鼎再给我查验一次,相信你也拿得出来办法。”谢真叹道,“毕竟,这也是考验的一部分,对吧?”

    灵霄疑惑道:“这是何意?”

    “非要我在这里出剑么?”谢真看着他,“灵霄师兄……还是说,应当称你为‘法鼎前辈’?”

    话音落下,天地间景象陡变。

    正清众弟子的身影如风散去,他身边的“长明”也消失了踪影。头顶仍是这一片夜空,只是群星的韵律不再像排兵布阵般激越,云雾缥缈,竹声潺潺,澄澈星光如同清泉,浸润在这幽静景致之中。

    谢真面前站着的还是“灵霄”,竹林里就剩下了他们两人。

    “灵霄”收起手中书卷,上下打量他,问道:“你究竟是怎么看穿的?我以为这一幕应当毫无破绽才是。”

    这话谢真也认。回想起整场故事,先以那一起镇妖的试炼作为铺垫,又运用这剑拔弩张的现成情景,前后衔接无比顺畅,都没有给他仔细琢磨的时间。

    “刚才的幻境中,你想让我知道,法鼎确实断定我有入魔的征兆。”谢真想了想,解释道,“但我却不相信会这样,所以那出现在我心底、试图说服我的念头就显得有些突兀了。”

    “灵霄”奇道:“你真就这么相信自己?”

    “必须得相信。”谢真答道。

    经历了临琅遗迹一行,又经陵空之口对天魔有了更多了解,他已隐隐预料到未来他与星仪终有一战。到了那时,恐怕就是硬碰硬的意志之争。

    面对历经沧桑、积年累月在世上徘徊的星仪,要说究竟有几分把握,实在也不好说。他只知道,决不能未战先怯。

    “你这人……我却是不知要怎么讲。”

    “灵霄”有些苦恼道,“心思如此坚定,凡是如此,若非大善,便是一意孤行,走上歧路而不自知。我可没办法知道你究竟要往哪边去。”

    谢真坦然道:“法鼎前辈如今既看我并无不妥,那不就结了?前辈考验历代正清弟子,也恐难预知他们以后会如何吧。”

    “这倒是。”

    对方点了点头,“另外,我不是什么‘法鼎前辈’,只是灵器捏造出来,用以与人打交道的喉舌而已。”

    “那称一声前辈,也是应当的。”谢真道。

    “灵霄”微微一笑,旋即似乎觉得轻浮,又把笑收了起来,这一来一去,神情中很是有几分纯真。他端详谢真良久,突然长叹一声:“你怎么就不是我们家的弟子呢?”

    谢真:“……”

    这话他可真是没法答啊。

    “回去吧。”对方摆了摆手,转身走向竹林,眨眼间,那身影就没入了云雾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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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谢真缓缓睁眼,只见灯火环绕之间,那尊古老法鼎仍然静静地立在原处。

    在这昏暗朦胧中,幻梦与现世的界限似乎也不那么分明。未等他起身,法鼎旁的三盏灯火剧烈摇颤起来,接着仿佛被无形之风吹动,一齐黯灭。

    下一刻,所有的灯火重又高高燃起,却不再是火焰的颜色,皆有银辉涌动,璀璨夺目。

    它们尽情燃烧了一阵,才逐渐淡去,留下陈旧的灯钵,当中既无灯油,也无灰烬。

    但当谢真起身时,他看到原本空空如也的法鼎中似有光亮。

    正清的仪鼎受日照而生清泉,这尊不见天日的法鼎,此刻也积了一泓浅水。

    灯火既灭,四下幽暗,鼎中却有流光闪烁,仿佛盈满了繁星。

    第213章未更阑(一)

    烟光残照,湖上清波粼粼。眼看暮色将深,游船挑上灯火,岸边行人也渐渐少了。

    延国都城左近毕竟没什么水景,难得有这么一片湖,新宛人多年来修筑的楼阁、廊桥、亭台,纷纷将其簇拥其中,把这原本不见出奇的景致装点得精巧秀丽。

    若说燕乡的湖如同广袤无边的大海,那新宛的湖就是一面小小的明镜。

    孟君山又想去摸身边的葫芦,最后还是忍住了。葫芦里反正也不是酒,只是带着点酒味的甜米浆,他在山里喝了一次,十分惊喜,甚至想找个机会推荐给霍清源,看看他们兰台会能不能把这个也贩到外头去。

    现在他就剩这么一葫芦了,总想省着点喝。

    日头落下,亭子周围也显得暗了。旁边那上了年纪的士人带着书童离席而去,这里就剩了他一个。

    孟君山今天早早到了,在这小亭子里扎了根,别人来来去去,他就在这岿然不动,熬走了好几拨赏景的游人。

    他手里那本讲延国民间乡野传闻的话本看了一半,被他卷了卷,塞进行囊里。

    看话本是想多了解一番此地谣俗,但故事哪有看人有趣?这湖边众生百态,正是延国风情的一处缩影,虽如管中窥豹,也能品出许多门道。

    再想想数年前,他也是在这湖边与那姜家小公子有过一面。异日又在衡文相遇,未尝不是一种缘分。

    不过,他盘桓此处,可不是闲得没事,而是和景昀有约。

    从乐桑河回来后,他边勘察山川,边搜集各处风闻,得亏仙门修士有自己的赶路妙招,不然这旅途不知道还要再花上多久。

    他既知道衡文内部盘根错节,就也没联络景昀,而是等着他的消息。果然,当他特意在回新宛的路上,到衡文的书堂里露了一面后,景昀很快就暗中送信过来,约他再谈,这次不是在那小院,改到了湖边。

    孟君山依约在此等待,等了一天也没见到人影。到这时候,估计是不太可能来了。

    比起失约本身,他更想知道景昀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但要打听也没那么容易,衡文这个错综复杂的情形,真如狗啃南瓜,无从下口。

    孟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