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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457

    说是无从挑剔。多年接待四方远客,这些人爱看什么景致,爱听什么传说,对传说中的仙门有何想象,本地人全都一清二楚,包管叫你舒心适意,再不能更周到。

    只是,真正的衡文弟子几乎从不会来到这里。于这些“仙师”而言,国都新宛的距离不远,不必经停歇脚,望仙镇汇聚的又多是他们眼中的俗流浊物,那些似是而非的摹仿,反倒相当恼人,眼不见心不烦。

    从轩州城而来的谢真一行人可不会去想那些有的没的,长明往舆图上一扫,就干脆地指了这里,当作是临时驻地。

    他的理由也很直接:“新宛现下形势不明,不必横生枝节,至于布阵的幕后之人会不会察觉……离得这么近了,横竖无甚区别。”

    在镇外一处独院中落脚,清空了闲杂人等,长明便着手重起阵盘。有了在轩州的经验,他明显比第一回更加熟练,测定灵机时,也多少适应了延地这凌乱的底色,不再觉得那么难以捉摸。

    谢真则把灵徽叫来,仔细交代一番,放他去和正清联络了。算算时间,几位掌门此时应当已经前往渊山探查,但灵霄在此前有所布置,至少能调动准备的人手,经由正清向仙门各派通传,以备不时之需。

    那边厢,被王庭召集而来的信使也依次抵达。前些年来,王庭在各地派驻得力部属,又以散居的妖族为助力,燕乡大小诸事皆可有所察知,中原则没那么便捷,只是谨慎经营,这其中延国的妖族为数最少,仅有一些原先就在本地的信使权作联络。

    平常王庭也不会没事去打搅他们,只是如今事到关头,不得不把这些习惯躲清静的妖族挖出来干活。万一乱局真从延地而起,这里也没什么小日子好过,到时候可是谁都别想再清静了。

    看得出在这些远在中原的妖族间,王庭也极有声望。那份尊崇之情,并不是靠着血脉传承维系,而是因为深泉林庭在多年之后终于又有了一位令三部俯首,天下妖族信从的共主。

    要论起来,除了上代有那么点不着调之外,历任王庭都算中规中矩,不曾有什么倒行逆施的昏庸之举。但仅凭沿袭正统的名义并不足够,要紧的是继任者有没有与之相衬的实力,不使权位虚悬——妖族如此,仙门里也是一样,世间诸事无非就是这个道理。

    月满亏蚀,盈虚有数。问道之途,却常常是与天命相争。

    谢真望着衡文的方向,想起借由临琅国主的双眼看到的琼城旧梦,心中难免沉重。这时,景昀又从隔壁犹犹豫豫地走了过来。

    虽是暂且一起同行,景昀还是对长明敬而远之,多少有点自欺欺人的意思。只有在谢真面前,他知道事关重要,抛下了旧见,没有半点隐瞒。

    “谢师兄,”他低声说,“我感觉……有些不大好。”

    他面露难色,并非为了该不该说而迟疑,而是难以描述出那不可捉摸的感受。

    谢真听得出来,伸手在眼前一拂,凝神朝对方看去。

    此前多次借由千秋铃窥探那股冥冥之间的神魂牵连,即使没有专门修习过这种法门,他也大致学会了如何去“看”。在他眼前,景昀神魂上那一缕延伸开去的丝线,原本无形无色,朦胧不明,如今却泛起了微弱的金芒。

    那金色闪烁不定,一时顺着丝线侵染,一时又消散开去,仿佛在与什么相抗。谢真不动声色,问道:“阵符带在身边了吗?”

    “一直没离身的。”景昀立刻道。

     他才要从袖中取出,忽然表情一僵。谢真见他神情有异,不禁也提起戒备,仔细看着神魂之丝的情形……似乎也没什么显著变化。

    景昀摸出一本明显换了封皮、看不出原本是什么的书册,从夹页间将阵符抽出,又闪电般地把书收了回去。谢真疑惑地看着他的动作,只能理解为那书不好让别人看见,不过那符纸完完整整,倒是让他心里有了些底。

    那是长明临时写来用的阵符,既是防御,也是监察。谢真以前也拿到过长明叫他带上的阵符册,说是闲时写就,实则分外精心,照类别清楚归纳,实用又兼具雅致,和提笔之人一样深藏体贴。可惜后来和其他东西一起被星仪这恶霸给卷走了,想起这事就让人生气。

    景昀带着这一张,就确实写于仓促之间,除了效力实用外别的一概不管,背侧那里平时应当封存再加以装饰署名的地方,干脆直接画了个圈。

    此时,隐没在纸中的阵法图纹正淡淡浮现,红影流转,蓄而不发。依照这张阵符的构造,这情形昭示着神魂正受外在影响,但又没到要引发警示的程度。

    即使在静室中修行,神魂也很难全然内外隔绝,行走世间,更如同湖上水波,时时都有风起涟漪。因而,勘察神魂是否遭到侵染时,须得设下界限。

    当下从丝线牵连上传来的波动,正是如此无声无息,潜藏入微,几乎隐没于寻常的感应中。

    奈何长明当时一股脑地在景昀身上下了十七八种禁制,后面想起来又添了几次,不管是正统阵法还是术式杂学,能上的全都上了一遍。这全方位的围追堵截没白费力气,现在连景昀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哪种禁制让他感觉到了不对,但却实打实地起到了提醒的用处。

    谢真拿着阵符,端详片刻,又放回景昀手里,道:“先拿着。容我失礼了。”

    景昀老实地拿住,不解地看着他,不知道话中何意。

    下一刻,海山倏地跃空而出,一道视线难以觉察的剑光从他头顶掠过,轻盈地一转,在那阵冷意还没有飘落之前,剑已回鞘。

    “……”景昀疑惑的表情僵在了脸上。

    在咫尺之间挨了一剑,虽然没有当真挨到,那股威势还是侵入骨髓,他只觉得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谢真已经尽量收敛剑势,但在向那根连结着神魂的丝线斩去时,心随神动,难□□露锋芒。那一缕金芒溃散退去,看在眼里分外熟悉。

    他问:“可有什么异样感觉?”

    景昀深吸一口气,体会了一下还活着的滋味,这才定下神来,仔细感知。

    片刻后,他说道:“似乎轻松了一些,但……之前那种异样感觉,也并非那么明确,也不曾全然消散。”

    谢真凝神细观,不出所料,即使蔓延的金光暂时被斩去,那无形丝线却仍旧停滞在虚空中,飘忽不定,正在一点点重新聚合。

    景昀忐忑道:“是不是有点不妙。”

    未等谢真说话,另一边就有人问道:“怎么回事?”

    旁边的屋门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那几个到访的妖族已经离去,长明大步走了过来,上下扫视景昀。

    景昀头皮发麻,只觉得对方的脸色不是一般的凶。

    谢真很熟悉长明这副绷着脸的样子,推算阵盘十分耗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