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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545

    凝一面水镜,对着理理鬓发,又整一整衣冠。

    事到临头,他难免有些心怯,既想展现出和往日一般的模样,就当没有这许多年的别离,又想表现出端正风范,好叫对方知道,他早就能独当一面,没再惹什么麻烦。

    而大师兄会怎么看他呢——无论怎么看,他都要稳住,不能喋喋不休,更不要一股脑地问东问西。他再照了照扇子,不错,还是那个风流倜傥的霍道友。

    他沉浸在紧张里,甚至没听到院里的脚步声,直到门被推开,那个熟悉的身影走进来,对他道:“小霍。”

    那一刻,他把什么风度都给忘得一干二净,什么都想不出,就这样扑到对方怀里哽咽起来。

    “好了,好了……”

    谢真轻轻拍着对方的后背,这种每次都像攻城锤一样冲过来的架势,还真跟小时候没什么区别。

    霍清源也不想这样,但眼泪就是停不下来。明明对方才是历经生死、受过磨难的那一个,明明他是想要当个长大成熟的好师弟来关怀师兄,明明他这么多年过得自认都不错……可是那种汹涌的难过让他说不出话,只能摇着头,委屈地皱成一团。

    等他晕乎乎地记起自己在干什么,意识到自己把师兄的袖子都哭湿了之后,或许是脑袋里的水终于流干净了,他后知后觉地开始尴尬起来。

    没脸见人,实在是没脸见人!他还不如就这么脸朝下埋进地里算了。

    这时一块帕子递到了他旁边,让他得以拿来遮遮那一塌糊涂的脸。霍清源如蒙大赦地接过来抹了两下,还没来得及感动于师兄的体贴,突然觉得不对——这是从侧面递过来的,那到底是谁的手啊?

    怀着不祥的预感,他缓缓抬起头,看到长明站在一旁,和蔼道:“快擦擦,看孩子都哭成什么样了。”

    霍清源:“……………………”

    谢真虽然也有诸多感怀,但还是不太适应这样重逢的场面,看师弟总算不哭了,心里默默松了口气。他放开手,上下端详片刻道:“没怎么变样。”

    霍清源看似平静,实则已经半死不活了,闻言呆呆道:“真的吗?”

    谢真说的其实是相比不久前的那一面,这事只有他自己知道。不过要说相比当年在瑶山,也一样差别不多,以修行维持形貌并非难事,但对方显然也无意给自己在外表上增些年纪,好看着更成熟一些。

    谢真点头道:“精神还不错,最近有点累吧。修行也没有懈怠,挺好。”

    长明也道:“瘦了。多喝热水。”

    霍清源:“……”

    不是,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在趁机摆长辈的派头啊!就算是大师兄的道侣……可恶,也确实没办法反驳,连吵架都会很没礼貌了!

    想起以前被对方用武力欺压,以后更好,直接在他面前矮了一头,霍清源真是彻底没招了。

    他蔫巴巴地看着大师兄,谢真也知道长明就没给他留什么好心眼,瞥了长明一眼:什么叫瘦了要多喝水?

    长明无辜地回望:这不是嘘寒问暖的标准台词吗?

    谢真看他:先收收那得意劲再说吧。

    长明:那不能。

    霍清源看这俩人你一眼我一眼的,已经麻了。谢真最后总算想起来救他,对长明道:“去忙吧,我们在这说说话。”

    长明朝他一笑,很乖地点了点头,临走前没忘记回头跟霍清源道:“你师兄还在休养,少惹他生气。”

    霍清源:“……”

    第289章万重山(二)

    心平气定之后,方得以细诉离情。霍清源很快找回了自信,反正哭也哭了,脸也丢完了,已经没什么面子好挽救,索性把积攒了许久的话一股脑地都倒了出来。

    谢真静静听着,偶尔点点头,应和一两句,对方就能一直这么叭叭地说下去。他不怎么插话,却并非没有认真听,当霍清源说得逐渐离谱,什么都开始往外抖的时候,他还是找到这里面的重点。

    “这么说,你是哄了天南在延地跟正清协调,自己跑来芳海了?”

    霍清源正在得意忘形地大讲最近仙门里的风波,听到这飞来一问,顿时戛然而止。面对大师兄的眼神,他清了清嗓子,小声狡辩:“我没哄人啊,他自己愿意去的。”

    谢真道:“没哄,那就是激将了。”

    霍清源:“……”

    他重新体会到了这种被大师兄一眼看透的冷飕飕感觉。在封云手底下混久了,习惯了掌门有时候装糊涂,有时候又心照不宣,虽然他俩会在一起为方天南的脾气头疼,但搞不好方天南那边也觉得掌门才更懂他……反正他们现在也很少会有冲突了,日子总还是要过。

    大师兄则向来一视同仁,该揍就揍,霍清源作为比较能惹事那方,没有一顿打是白挨的。

    这次倒也不能说师出无名,以往是他常领掌门之命与各派交际,方天南那个直愣愣的性子不提也罢;如今衡文生变,以正清为首的各路仙门来使在延地天天吵架,瑶山此时派方天南过去,好过让在新宛有不少熟人的霍清源在里面掺和。

    他眨眨眼睛,还在想怎么解释比较好听点,却听谢真并没有要多问的意思:“记得多给他带点芳海的特产,你们俩别总拌嘴了。”

    霍清源张了张嘴,又闭上了,那些不用细想也酝酿出来的虚虚实实的话,都被他咽了回去。他抬起头,见大师兄只是一如往常,了然而包容地看着他。

    要谢真来说,这小子就是在亲近的人面前聊起来容易上头,讲着讲着就不知道飘到哪去了。久别重逢,更是多了些包袱,装老实装得都有点忘我了,浑然不是一张嘴就开始告别人状的时候。当然如果他胡扯过头,确实容易挨收拾,这么想未必不是一种成长。

    他默默添了些茶,耳边的声音正经了一会儿,又渐渐欢快起来。他也不能说不怀念这样恍如昔日的时刻。

    即使对方说些闲话,他也一样会耐心听,不过霍清源很知道什么样的话题有趣又有用。对于远在芳海休养的人来说,当然是中原修士听来的仙门八卦更加稀罕,哪怕王庭在延地也有遣使回报,他还能占个内行人的视角,保准新鲜生动。

    让谢真有些宽慰的是,至少在延国凡人眼中,此间动荡多在暗处,衡文的阵法并未造成什么影响,他和长明连夜拆石板的一番功夫都没白费。国朝虽有波澜,那个病中被好儿子们和衡文搬来弄去的延王还活着,让仙门又给续上了一口气,好歹能有个过渡。新宛居民遭连番异象恐吓,但除了宫墙上那块实在遮掩不住的缺口外,城内外的种种战斗总算没造成更多的破坏。

    衡文应此劫难,一夕间失去了主心骨,将来的情形尚未可知。仙门接手此地时,不可能当即就将衡文从人们心中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