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她理所当然地忘记 > 分卷阅读166

分卷阅读166

    赵诺也笑了笑。

    小张看上去和赵诺差不多年纪,赵诺没说话他也不说了,低头专心洗碗。作为病人家属,病人的病情是最主要的共同话题。赵诺有很多问题,这些问题她从林淑芬和赵岭的口中很难听到真实的答案,她很想问小张。但她也知道不能老是聊这个话题,老聊就有点戳人家伤口的味道。

    没想到小张主动说起:“林阿姨是这批招募的志愿者里,病情算轻的。”

    赵诺侧过脸,不知应是悲是喜,轻轻“噢”了声。

    “她发病多久了?”小张问。

    “前年有点症状,就是右手没啥力。去年变得明显,今年春节时候确诊的。”

    “那还行。”

    “你爸呢?”

    “去年春节才发现。开始也是手上没力,今年就……陡然加重了。”

    赵诺有些惊讶,去年春节才发现不对,今年病情怎么一下发展这么快。她的表情没有来得及掩饰,看到小张的目光才意识到自己有些不礼貌,忙说:“抱歉。我……我说实话,我对这个病了解不多。我妈她之前有症状,我一直以为是肌肉劳损。他们去年就知道可能是渐冻症、今年春节确诊、现在来这里做志愿病人,这一切他们都瞒着我……”赵诺深深叹一口气,好像越解释越苍白、越显得自己不孝顺,“我没有和他们住在一起,知道这件事情很突然。说实话,我现在都不肯相信。”

    “没关系,我理解的,”小张对她点头,“做父母的都是这样,不想让儿女操心自己。我爸的病情我们家开始也是难以接受。但是他的病发得太快了,你不得不接受。去年春节还只是左手没力,很快发展到右手。开始写字不行,然后是握筷子不行,然后是也勺子不行,然后就是得靠人喂——因为胳膊也抬不起来了;到去年年底,他的腿也不行了,肌肉无法控制,平衡能力下降,走路老被自己绊倒,头上摔过好几道大口子,现在就只能坐轮椅了。白天还好,多少有些人和事可以分担一下他的精力,晚上就很痛苦——因为他翻身出现了困难,一晚上睡同一个姿势,浑身都痛苦。我每晚都定了12点、3点、6点的闹钟,起来给他翻身。讲话也开始不清楚,含含糊糊的,是喉咙和舌头的肌肉萎缩导致,我现在就想能多说和他多说一阵子,就怕哪天没法再听到他的声音了……哎呀——”小张手足无措起来,“你、你怎么哭了……我没别的意思,你妈的病情还很轻,早着呢,你别被我吓到……”

    赵诺的眼泪不值钱地滴落到水池里,她想到林淑芬有朝一日也会成这样——她无法将这样的事情平移到林淑芬身上,她不行、她拒绝、她不接受。她用手背擦了擦脸,说:“不是的,和你没关系,我就是……我这个人就比较容易情绪激动。和你没关系。”

    小张赶紧找补:“渐冻症也分好几种亚型,我爸这种……是——哎……你妈的那种应该是最轻的,我们群里有好几个病友都活了十几年了呢。”

    赵诺收住情绪,回馈般地对小张笑了笑。用他爸爸的病来安慰她,其实也是一种残忍。她换了个话题,说:“你挺乐观的。就你一个人照顾你爸吗?”

    “是,我爸就我一个儿子。我妈前几年走了。”

    “你还没成家?”

    “之前谈了个女朋友,后来知道了我爸的事就吹了。”小张平淡地说道,“现在也没这精力。”

    赵诺看着他平静的脸,读懂了眉宇间世事炎凉隐藏的痕迹。她想鼓励他,但不知说什么好,只能报以一笑,苍白地顺着他的话说:“也许就是没有缘分,先顾好眼前吧。”

    “是,要顾好眼前,”小张甩了甩饭盒上的水,对赵诺笑道,“家属和病人接受这个病都需要一个过程,心态特别重要,有时候病人会崩,但家属一定不能。”他说着,眼底好像浮上一层迷蒙的水,但眼睛眨两下,那层水就没了,问,“回去吗?”

    赵诺说:“回。一起吧。对了,能加个你的微信吗?”

    -

    下午三点,主治医师来巡房。医生姓谭,五十来岁,带着一男一女年轻的研究生。谭教授拿着一个小锤,在林淑芬的胳膊上敲敲,又在腿上敲敲,问她是否有知觉,又查看了些检测指标,随后说了些体己关心的话,走了。

    赵诺追出去。

    谭教授问:“你是家属女儿?”

    赵诺说:“是的,我是林淑芬的女儿。谭教授,我知道这么讲很冒昧,但我还是想问问,我妈这个病会不会是误诊?你看我们家里从没一个人得过……”

    谭教授扶了下镜框:“你跟我来办公室。”

    【作者有话要说】

    ?如?您?访?问?的?网?址?发?布?Y?e?不?是????????w???n?2?????????????ō???则?为?山?寨?站?点

    没啥好说的,

    我写得也心情沉重。

    第101章别挑战人性。

    赵诺跟公司请了三天假。她的年假有五天,她刚上任部门主管,很多事情要处理,休假太多实在不好。对于她请假,林淑芬和赵岭一万个不愿意。他们觉得赵诺请假完全是浪费时间,一来她帮不了什么忙,林淑芬现在生活还能自理,赵岭退休了也能照看她,赵诺留在木安市没必要;二来林淑芬的治疗分两期,一期两个星期,中间间隔一个礼拜,时间还久着呢,赵诺请假陪这三五天,没啥意义。

    赵诺把赵岭和林淑芬的话都听进去了,但是没有遵照。她忽然觉得父母真的老了,老了就变得固执。她改变不了他们,他们也改变不了她。她想如果是她生个什么病,林淑芬和赵岭会怎么对她?——怕是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哪还会计算年假请几天、耽不耽误工作这样的小问题。

    父母对子女的爱和子女对父母的爱向来不公平。父母之爱,是倾尽全力毫不保留;而子女给他们只要反馈一点爱,他们就受宠若惊感动不已。

    这让赵诺感到心痛又心酸。

    赵诺跟周嘉渝说了晚两天回远江。她没说林淑芬的渐冻症,好几次话都到嘴边了,她又咽了下去。她只说远江市有个朋友的亲戚是医生,正好对林淑芬的过敏性疾病有独到药方,她带他们去看看。这个医生在乡下,正好陪他们游玩一下。

    这是林淑芬千叮咛万嘱咐的。

    周嘉渝的语气听上去十分正常,只淡淡问道:“新官上任三把火,工作事情不多吗,你的假批得下来?”

    赵诺道:“所以我才只请了三天,没有五天全部请完。”

    周嘉渝:“……阿姨的病严不严重?你爸妈身体都还好吧?”

    “还行啊。我妈就是精神压力大,想到以后这个季节都不能在远江市和朋友玩儿,有些不开心。所以我打听到偏方就赶紧带她去看看。”赵诺语气尽量轻松。

    “哦,”周嘉渝顿了下,“赵诺……有什么事要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