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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点心,期盼世代繁荣。这种点心白胖软糯,常见的馅只有豆沙和白味噌,一甜一咸。但夏油杰通常会无视这些规矩,只要好吃,什么搭配都可以试试。

    飒飒,一小撮咒力盐落入碗中。

    夏油杰又回身从裂口女正在捶打的大陶缸中揪了一小团东西下来。

    “?”

    咒灵动作卡了一下,歪头。

    咒灵接着舂米。

    夏油杰随意卷起袖子,小臂垂下,拎着热腾腾的舂米往案板上一滚,雪白的米皮立刻粘满金黄的柚皮碎屑。他把舂米抓到手心揉两下,再捏、再抻、再压。米团渐渐摊开,软软塌成一枚白色圆饼。

    叠搓间,柚皮渗出的汁水一点点浸进去,把米皮染成温润的淡黄,像一小团滚开的鸡蛋花。

    炉子上的柚子菠萝茸已经熬干,咕嘟翻起一阵大泡。

    好香!

    夏油杰关火,擓了一勺固体蜂蜜甩进锅里,勺尖在果茸馅里蹭了一下,送到嘴里。

    “唔。”他眯起眼,神色轻快。

    雪童子飘来,往锅里吹了口冷气。果茸表面结起一层冰渣,这团馅料正好够包一颗皮薄馅大的柏饼。雪童子已自觉把馅团成圆球递到主人面前,夏油杰一手托住舂米皮,另一手指腹轻轻按下果茸球,边压边收口。

    甜爽的果香完全被白糯的饼皮严严裹住了,团子落在掌心,只有半个拳头大。他把柏叶覆在表面,捏紧,一翻!

    柏饼完成了。

    夏油杰倚在桌边,低头端详手里这颗小巧的茶菓子。

    这三只新的咒灵等级不算高,不过……味道应该不错。

    这么想着,咒灵操使咬下一口。

    唔!

    先碰到嘴唇的是米皮的香。

    柔软,细腻,还带点碎米的颗粒感,正对他胃口。

    柏饼外皮吸进了柚皮的清香,那是柑橘最锐利的一层风味。青涩,酸甜,干净又爽利。

    “下次买点香柠檬来,做成糖浆也不错。”夏油杰鼓着腮帮子小口嚼,心里掠过念头。

    啊呜。

    又一大口。

    果蓉的甜味在嘴里一层层铺开。最先冲出来的是菠萝的酸爽,柚子的清香紧跟着轻轻一闪,蜂蜜的甜是最慢的,越嚼越温吞。

    盐渍柏叶稍带清苦香气,味道层层叠叠,每一口都让夏油杰吃得很满足。

    如果要按甜党和咸党来区分口味,那夏油杰绝对是妥妥的盐系!他喜欢不过分甜的点心,最好有一点酸味或咸味稍稍平衡。巧的是,菠萝和柚子都是与盐非常合拍的水果,虽然只放了一点点盐,但正是这一丁点儿咸味让酸更爽快,甜更干净,连蜂蜜的黏润也变得轻盈。它简直像个小针尖,三种不同风格的甜味都被戳出来啦!

    舂米皮裹着滋味丰富的馅料,它自己本身的米香很厚实,是淡淡的淀粉香。夏油杰囫囵几口,每嚼一下,粮食的温热气息就软软糯糯地涨开啦!

    几口间,柏饼团子就消失了。而夏油杰腮帮子鼓了一小团,从嗓子到胃都是饱足的。

    吃完点心,夏油杰体内又多了三只式神。

    这是他的术式技能之一:咒食转化。

    几年前跟着父母刚搬到仙台那晚,夏油杰调伏了一只特殊的咒灵——

    那时正值2003年暑假。

    妈妈刚调到宫城县,考虑到通勤时间,外加这里的教育资源更好,夏油夫妻便商量着从岩手县搬走。

     转学,搬家,换新房子,无论哪样都会花掉不少存款。

    合计之后,夏油一家决定接手老家的点心铺。

    “确定都带齐了吧?”

    穿着职业装的女性手扶方向盘,时不时看一眼后视镜问道。

    “没错的。”一旁的男人回道。

    这是一辆开往仙台市的车,公路旁野草繁茂,大片深浅不一的绿色残影往后逃。中年男人手中捏着一叠纸,反复翻看,又塞回皱巴巴的文件袋中。

    他推了推眼镜,回头看向后排坐着的儿子。

    “小杰呢?从早上出发开始就一直不出声,你和学校里的同学都告别了吧?”

    “我…”后座的小孩刚要开口,就被母亲截断。

    “要我说,他那些同学打不打招呼都无所谓,主要是你们老师和我说的话。”开车的人说话音量稍大了些,“你又去做那些事了吧?前田小姐亲眼看见你和社会人士接触!你可真是…都国中生了还玩什么神神鬼鬼的东西,太荒唐了!”

    男人一言不发,只伸手轻拍妻子胳膊。

    “你妈妈说得对。”他盯着前面的路看,没有转头,“她当教师那么多年什么情况没见过?我们是你父母,最清楚什么对你有用,什么没用。”

    夏油妈妈沉默片刻,才说:“小杰,答应我。以后别在外人面前表现得那么奇怪,听见了吗?”

    “我知道了,妈妈。”

    “知道就好。搬家已经够累的了。”女人叹了一声。

    车里又安静下来。

    十二岁的黑发少年看向窗外,和背包肩挨着肩,表情淡淡的。

    ……

    妈妈将车停进院子。

    几周前,父母已联系搬家公司打理好一切。新家是花了大笔积蓄买下的一户建,和邻居隔着一段空地。小院门一推开,斜对面就是爷爷去世后留下的「喜久水庵」。

    夏油杰背着书包,抬头打量。新家刷了米白外墙,茶褐色双斜坡屋顶,三层有个小阁楼。

    “小杰,你的房间在二楼——”夏油爸爸不断从车上搬东西进屋,忙得头也不抬,“你自己先收拾!晚点我们上去检查。”

    “好——”少年答了一声,噔噔跑上楼。

    哇……新房间好大!

    房间干净得很,木地板擦得亮,书柜和床品全是新的,显然是妈妈提前打理过。夏油杰放下书包,把旧房子带来的书和画册逐一摆好。

    他踮脚扶着窗檐,探身望向斜对面的店铺。

    那是他们即将接手的地方。

    关于爷爷,他的记忆并不多。只记得每逢年节,爷爷会拎着软糯的奶油点心上门,但很快又和儿子儿媳不欢而散。

    唔~我们家要开点心铺了吗?

    少年撑着小脸若有所思,软肉从掌心挤出来,眼睛像金鱼缸里的小圆石子,紫黑的,上面沁出水,下面冷冷的。

    楼下隐约传来父母交谈声,除了夏天的蝉鸣,再听不见别的什么。

    爷爷的点心铺很老了,门口随意堆着几盆干枯的花,风一吹,它们就沙哑地叫唤,从枝干逃进泥里。这一排沿街店铺算是仙台的老古董,近年搬走的多,留下来的只剩他们家。

    少年正打量着,忽然“砰!”地一声,二楼窗户全部冲开,晃晃悠悠,马上要砸下来。

    什么动静?

    夏油杰手一撑,翻出窗外,几步踏过房檐。

    店里静得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