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们之间,从头到尾就不是因为情爱而结合,可至少应该有基本的尊重吧?
还是说,在他眼里,她这个督军夫人跟那些逢场作戏的女人,实际上并没有本质的区别?
江浸月呆呆地看着远处,过了好一会儿,心跳平复了,才吐出一口郁气。
她勒马要回头,才发现,蒋临泽一直跟在她的身后。
“哥,你不用跟着我,我没事的。”她勉强笑了笑,“吉祥山我从小就来玩,地形很熟,我随便逛逛就回去。”
蒋临泽驱马靠近:“我当然知道你从小就在这里玩,你忘了?你第一次来还是我带的你。”
江浸月怔了一下,然后说:“想起来了,那天是大哥和二哥先来吉祥山打猎,不肯带我,我就缠着你带我来。”
蒋临泽眼神深邃,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这些事,你都还记得啊?”
“当然记得。”
江浸月垂下眼,“我还记得,那天也是我第一次遇到霁禾……我看你们开枪,觉得好玩,想要学,但你们都说我还小,再过几年再学比较好,免得伤到自己,只有他说,我想学的话,他就教我。”
她的侧脸在斑驳的树影下显得有些朦胧。
蒋临泽低声道:“你还没有放下他?”
江浸月将缰绳收紧,淡淡笑笑:“算起来,他也才走了半年而已,哪有那么快就放下的。”
蒋临泽沉默片刻,而后缓缓道:“放不下故人,往往是因为新人不够好。看来,晏山青对你,也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好,否则也做不出当着你的面,就跟别的女人……”
“哥,别说了。”江浸月不想听。
蒋临泽便没有再说,而是掏出枪上膛,朗声道:“走,哥带你去打猎。”
江浸月也从大腿的枪袋里掏出了枪:“行。”
她索性就将所有的烦闷都发泄在枪支上,枪法比平时更加凌厉精准,和蒋临泽配合着一起猎中了一头颇为壮实的野山羊。
暮色四合,他们带着猎物返回营地。
营地比他们离开时多了不少持枪的卫兵,而最显眼的便是那顶紧挨着江浸月帐篷扎起来的深色大帐。
帐帘掀着,可以看到晏山青和苏拾卷正坐在里面说着什么,而那个穿着桃红骑马装的女人,也在晏山青的身边,正殷勤地替晏山青斟茶。
江浸月在林间策马狂奔了那么久,本来是舒服了,但看到这一幕,心头那股刚压下去的郁气就又冒了上来。
她面无表情地下马,径直走进自己的帐篷,吩咐人打水,洗脸洗手后,又换掉沾了尘土和血腥气的骑马装。
蒋临泽则让随从将那头野山羊处理干净,架起篝火做烤全羊。
烤全羊的香气混合着松木燃烧的噼啪声,在营地弥漫开来,不少夫人小姐都过来围观,兴致勃勃地等着享用。
蒋临泽看了眼那顶深色大帐,略一沉吟,还是扬声邀请:“督军,苏参谋长,烤全羊快好了,要是不嫌弃,不如一起用些?”
苏拾卷马上走出来,笑着应道:“好啊!我们就等蒋先生这句话呢!这香味,勾得我馋虫都动了,是吧督军?督军?快出来与民同乐啊!”
晏山青这才走出来。
橙黄的火光下,他的脸色喜怒难辨。
众人移步到一顶更为宽敞开阔的大帐内,四面卷起帘子,晚风携着草木香气吹进来,倒也清爽。
大帐中间摆了一张大桌,烤得吱哇冒油的羊被抬进来,撒上葱段和孜然后,香气更盛。
除了烤全羊,还有麻辣兔丁、山鸡炖汤、油炸乳鸽等几道野味。
苏拾卷马上拿起小刀:“太香了,今天真是托弟妹和蒋先生的福了。淑女们别脏了手,我来为你们服务。”
李夫人笑道:“苏先生也太体贴了,难怪总听人夸苏先生是谦谦君子、风度翩翩,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呀。”
“是吗?我怎么没听过?下次夸我当面夸啊,也让我开心开心。”苏拾卷风趣,跟谁都处得来。
与之相反的就是晏山青,坐在那里一言不发,气场强劲,无人敢搭话……江浸月坐在他身边,都不知道他是来干什么的?
蒋临泽拿了一把小刀,利落地切下一条烤得外焦里嫩的羊肋排,放到江浸月的盘子里。
江浸月提起嘴角,微微一笑,正要伸手去拿,结果就有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横插过来,直接从她的盘子里拿走了那根羊排。
江浸月:“?”
蒋临泽:“……”
晏山青谁都没看,仿佛那根羊排本就是他的所有物。
他拿起手边的小刀,几下就把羊排上的肉全剔了下来,盛了满满一碟,接着,就把肉放到他那个女人的面前。
那女人先是一愣,随即受宠若惊,娇声道:“谢谢督军~”
她拿起肉就吃,还不忘朝江浸月抛去一个媚眼,那眼神中的挑衅意味不言而喻。
“……”江浸月咬住后牙,“督军要请美人吃肉,大可以自己去切。这条羊排,是我哥给我的!”
晏山青这才慢悠悠地抬眼看她,烛火映照下,他深邃的眉眼间带着一丝玩味,随意道:
“夫人的东西,不就是我的?你我夫妻一体,分这么清楚,多见外。”
不见外就要拿她的东西喂他的情人?江浸月在心里暗骂他是王八蛋!
蒋临泽还想再给江浸月切一根,苏拾卷却是已经看出,今晚无论他切多少根,总之只要是他切的,晏山青就不会让江浸月吃到。
索性插嘴道:“诶,蒋特派员,你帮我给那边几位夫人切一下吧。羊是你打来的,你算半个东道主,得招呼好客人,你说是吧?”
蒋临泽只能先去给别人切。
晏山青手边的女人十分得意,拿起酒壶给晏山青斟了满满一杯酒,声音甜腻:“督军,喝酒~”
晏山青刚端起酒杯,还没送到唇边,一只素白的手就突然伸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将酒杯夺了过去。
那动作之快,连晏山青都没反应过来。
江浸月拿着酒杯,学着他刚才的语气,一字一句道:“督军说夫妻一体,我的就是你的,那么督军的自然也是我的。这杯酒,我喝了。”
她说完就仰头一饮而尽。
动作利落,话语潇洒……但她没想到这酒度数那么高,一入喉咙便如同火烧,呛得江浸月剧烈地咳嗽起来,白皙的脸颊瞬间漫上绯红,连眼尾都沁出了生理性的泪花。
旁边的苏拾卷看得目瞪口呆,他还是头回见有人敢从晏山青手里抢东西,反应过来后,连忙说:“弟妹,这酒是我们从军营带来的,西北的烧刀子,特别烈,你怎么能喝这么急呢。”
江浸月哪里知道!她还以为是果酒呢!!